“那不成,得从长计议。”沈兰宜打趣道:“劳心?劳力,伤好得慢了,我岂不是还得服侍你吃药?那可亏大了。”

话音未落,方雪蚕就?轻轻嘶了一声。

沈兰宜神经一紧,问她:“怎么了?可是哪里又疼了?”

也许是刚刚的话拉近了彼此的距离,这一次方雪蚕没有逞强,老?老?实实地说道:“称不上又,是一直都在疼。”@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郎中开了草乌散,我去叫人给你再?煎一副来。”

沈兰宜起身,正要往外走?,府上的侍女忽然来报,说宫里来了个传话的宦官,已经迎进?来了。

沈兰宜回头,和方雪蚕对视一眼,而?后问侍女:“是来传陛下口谕的?可说了是要传予谁?”

侍女点点头,道:“那位大人说,是来找方……”

裴疏玉知道方雪蚕被?她接了来,派人来她这儿也不意外。

只?是……

沈兰宜拧了拧眉,面露难色:“方姑娘如今不方便见客,人可是在前厅?我随你去一趟,亲自与他解释。”

侍女低眸道:“不必了的。那位大人说,陛下知晓情况特?殊,叫方姑娘不必亲领,他就?在窗外把话带到就?好。”

话说到这份上足够客气。沈兰宜又看了方雪蚕一眼,就?见她点了点头,缓缓虚坐起身来。

不一会儿,那面白无须的中年宦官已经到了。

隔着檐窗,他的声音依旧抑扬顿挫。

“陛下遣奴婢来,是有一句话,要告诉如今的方姑娘。”

反骨(六)

传旨的宦官走后, 方雪蚕依旧保持着俯首敬叩的姿势,沈兰宜扶她起身,却见她神色怔忪,胸口微妙地?起伏着, 呼吸稍促。

“事事以忠……”沈兰宜皱着眉揣度:“传这么?句话, 难道说, 陛下至今还有事在疑心, 传话来以示敲打?”

方雪蚕低垂眼眸,轻轻摇了摇头:“不?是的,我……大抵明白这句话是在说什么?。”

沈兰宜狐疑地?瞅她一眼, 问道:“你们是在打什么?哑谜?”

方雪蚕表情恢复如常, 手指却悄悄攥进了被角里:“那?日殿前, 陛下与我……方才传旨的公公见你在这儿?, 没有要避讳的意思, 说明陛下应当不?介意你知道, 我说与你听也无妨。”@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见沈兰宜一脸诚恳地?看着她, 全然?没有掩饰自己的好奇,方雪蚕抿唇笑了。

不?过笑意比之方才,还是显得有些勉强。

她没有直接解释, 反倒问起了沈兰宜:“能处在我们现在的位置, 一定是有选择忠于的东西的。有的人?忠于名?, 有的人?忠于利, 阿宜, 你为人?臣, 又是忠于什么?呢?”

沈兰宜没有犹豫, 几乎脱口而出:“自然?是忠于陛下。”

“为臣不?忠是大忌,你这样很好。”方雪蚕长睫轻垂, 依旧难掩眼神里的闪烁:“但你与我、与方家的忠,是全然?不?同的。我们的忠,从来不?是只给予某一位皇帝。”

“我祖父忠于曾经的那?位故太?子,不?止因为他?能为出众,自己又是他?的老师,天然?就是一派,更因为他?是一国储君。”

“所以,即便后来发生了许多……心照不?宣的变故,即便激流勇退、退回姑苏,祖父也不?曾对帝位上那?一位暗生怨尤,也依旧教导家中子弟勤恳为官,教导他?的学生忠君爱国。”

沈兰宜似乎听明白了一点:“他?也是这样教你的。”

方雪蚕扯着唇角笑了笑,脸色不?算好看:“是。”

沈兰宜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