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疏玉终于抬眸,扫了跪着的方雪蚕一眼:“有人来御前为你申辩,所以朕有话亲自问你。”

女君没?有刻意释放出什么威势,但?只这一句,还是让方雪蚕袖底的手心攥出了一把冷汗。

她想到了与沈兰宜最?后那一瞥,紧咬牙关道:

“陛下是赏罚分明之?君,沈郎中至情至性,计较着我平时?与她那些微不足道的情谊,故而为我求情。”

“但?这所有一切皆与她无关,她对我所为知道得不会比陛下更早。万望陛下不要迁怒于她,她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哦,还没?说就知道是谁了?”裴疏玉饶有兴致地瞥她一眼,忽而问道:“不过?,你凭什么和朕讨价还价。”

没?人敢去?赌皇帝的话会否是一个玩笑。

方雪蚕深吸一口气,一叩到底:“陛下于我有恩,更与方家有恩,昔年那篇檄文?,是我发自内心所作,从未想以此邀功,今日也只能腆着脸,挟此攀附之?功,以期陛下不要牵连无辜。”

试探到了想要的答案,裴疏玉慢条斯理地摩挲着自己的指节,神色稍霁。

此事之?中,若方雪蚕存的是拖沈兰宜下水、利用她的关系为自己免罪的心思,那不仅不会有一丁点的转圜余地,她还会叫她知道什么叫自寻死?路。

方雪蚕并未起?身,看不见裴疏玉的表情,只听她的声?音自上方响起?。

“确实有人为你申辩,不过?……不止沈兰宜一个。”

殿前空旷,裴疏玉说话的声?量不大,但?还是泛起?了涟漪一般微妙的回音。

见方雪蚕缓缓直起?身,眼神微怔,裴疏玉轻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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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话短说,你的学生们找到了沈兰宜,说,愿意为她们的老师作证,言道你绝无悖逆言论。”

“我的学生?”方雪蚕喃喃:“我入女学为师不过半年,她们……”

她不是蠢人,那日狱中听沈兰宜说起那两条罪名时?,心里便猜到了其中一条,大概和那位与她不睦的学生的检举有关。

不与沈兰宜提起?这些,是不想她牵涉其中。

不是铁石心肠,怎么可能不为此寒心?方雪蚕只能劝解自己,毕竟时?日太短,也谈不上有什么师生情分。

可是,同样也有那样的女孩子,为了这区区半年,甚至敢到御前走一趟。

方雪蚕强压着胸腔内翻涌的情绪,手指几乎要将自己的掌心抠破。

裴疏玉没?理会她的情绪,补充道:“沈兰宜带着她们,来面见朕。”

方雪蚕的嘴唇微微翕张,想要替谁辩解,却又觉得没?有必要。

若裴疏玉真的因为她们为她求援作证的行为而勃然大怒,今日也不会这般心平气和地召见她。

“沈兰宜也在为你东奔西走,想方设法、从各个方面为你减轻罪名,当然,也来求了朕两回。”

裴疏玉淡淡道:“她难得有事情求朕,朕自然允她。只是事情几分真、几分假,你自己心里清楚。治一个勾结叛逆并不冤枉,轻纵不了你。”

这世?上好像有人比她更在乎她的生死?,方雪蚕说不上来这是一种?什么感受。

她的喉咙发紧,声?音滞涩:“听凭陛下处置。”

裴疏玉睨她一眼,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朕相信沈兰宜,也用不着你来劝。你做出这样的事情,本也该听凭处置。”

听罢此言,方雪蚕的神色愈发复杂,她微微启唇,像是有很多话说,可一时?半刻,仍旧不知从何说起?。

裴疏玉观察着她的表情,缓声?开口:“跑掉的几只小蚂蚁,朕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至于你……是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