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子是看不完的。餐食不按点?, 有伤脾胃调和。”

沈兰宜真情实感?地劝完, 空荡的大?殿再没了一点?声响。

有一点?尴尬, 裴疏玉明显是知道她的来意的, 在等她直说, 于是沈兰宜她犹豫片刻, 还是直截了当地道:“我听说,方学士她被?落罪下狱了。问旁人, 我觉得不如直接来问陛下。”

方雪蚕的经历坎坷,沈兰宜一直都?是知道的。

旧朝覆灭后,沈兰宜担心方雪蚕了无生意,很?是盯了她一会儿?。

仇恨至少是支撑方雪蚕活下去的动?力,沈兰宜怕大?仇得报的她,一心解脱。

后来,也是在沈兰宜的提议之下,方雪蚕才以这?个?微妙的身份,任一掌管宫廷藏书的兰台令史。

风平浪静了一年之后,她却连这?个?令史都?做不下去了,请辞去了新?开设的女学为师,连虚衔都?不愿再领,只守着?微薄的薪俸教书育人。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倒也算是没辜负她一身的才华。

只是,亲眷俱亡、了无牵绊的一个?女师,能有什么好落得的罪名?是以沈兰宜惊疑不定,一知晓这?个?消息就赶快来了宫里。

闻言,裴疏玉挑眉看她:“你倒是记挂这?位。”

沈兰宜老实道:“我读过的书太少,如今朝中为官,只觉腹中空空。恶补之时,时常向她请教,一来二去,总有些交情。”

裴疏玉未置可否,只是从面前的小山里抽出一叠,抛到了沈兰宜手边,随意道:“你自己看看。若这?上面所言都?是真的,别说下狱,就是掉脑袋也是她应得的。”

沈兰宜接过,打开没一会儿?就合上了。她倒吸一口凉气,道:“方姑娘为人清高,也许是有人暗害呢?陛下,我想去见她一面。”

“就是要?论罪斩首,那也得到秋后。别急,明日再去也不迟。”裴疏玉睨她一眼,似是有些不满:“是你过分‘怜香惜玉’了。无论是诽谤朝廷,还是擅救罪臣,方雪蚕确实都?是有理由去做的。”

沈兰宜喉头一哽,理智让她没有辩驳。

裴疏玉其实说得不错。@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时的老皇帝非逼死方家的理由,所谓故太子的遗孤,根本?都?是秦太后胡诌而来。方家遭受的那一切,从头到尾都?是无妄之灾。

罪魁祸首当然是那老皇帝和肃王,可秦太后又何尝不是一根刺。偏偏方雪蚕连恨都?恨不了她,因为秦太后也只是个?亲子被?害死的可怜人。

而落到方家头上的灭顶之灾,却成了裴疏玉刺穿旧朝的一把好刀。那么多条人命,在皇权的玩笑里就只是个?笑话。

若方雪蚕是个?蒙昧之人,也许觉得大?仇得报后日子好过,但她显然不是。

若非意识到了这?一切,不愿再与皇权为伍,她也不会放着?兰台令史这?样清闲又好听的官不做,转头去教书了。

沈兰宜心情复杂,却还是道:“便是她真的犯下这?些罪过,我也想去见见她。”

小事而已?,裴疏玉允了。

沈兰宜跟在狱卒的身后,小心翼翼地踩着?台阶往下。

狱卒一面举着?火把,一面扭头谄媚地朝她笑,“沈大?人小心脚下,这?边年久失修,仔细踏空。”

狱卒一心讨好,步子迈得比蜗牛还慢。沈兰宜不耐地催促道:“带你的路。”

“沈大?人莫急,前头关押的这?一批犯人,如今都?在这?边了,喏,往前几步就是……”

牢底满是阴暗潮湿的霉味,沈兰宜皱着?眉,眼神在沿途的牢房逡巡,问道:“那位姓方的姑娘,现在何处?”

狱卒侧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