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回驾之后,朝野上下紧绷着的那?根弦可算是能松了?。
裴疏玉一回来,接连下了?好几道?旨。从改换北境边军守将人选,到擢封凌源为异姓王,再?到提了?一应追随她自北境起家的臣子,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其中最惹人注目的,便是封凌源为异姓王一事了?亲王待遇,世袭罔替,同时还册了?他的长子为世子。
要知道?,“永宁王”自己便曾是异姓王,旧事如何?美化那?也是造反,裴疏玉这样毫不?避讳的态度,让很多人吃了?一惊,也让很多人在背后暗叹她的自负。
灵韫倒没太多的想法?,她日盼夜盼,也总算是把裴疏玉盼回来了?,光是禀报这些日子京中的大小事宜,就足足在紫宸殿中待了?三个多时辰。
裴疏玉像是不?会累一般,灵韫说了?多久,她就仔细听了?多久。@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足喝了?两壶茶水,灵韫的话才堪堪说尽。她见裴疏玉神色如常,方才再?开?口问道?:“听说回程的时候,有人意?图行刺您。”
裴疏玉抬了?抬眼,懒散道?:“嗯,打探到了?我的行踪,但没杀成。”
出行没有摆仪仗,不?全出于“只是家事不?想大张旗鼓”的考量。京城距北境路途遥远,轻车简从才是最稳妥的选择。
灵韫磨了?磨后槽牙,道?:“那?些贼人,您安排人审了?吗?”
裴疏玉食指一勾,把御笔勾到了?手心?里:“懒得审了?,杀了?干净。”猜也猜得到会是谁想动手。
倒是符合她的作风。灵韫深吸一口气?,退下之前,问:“明早是大朝,陛下可要推迟几日?”
裴疏玉没有抬头,只淡淡道?:“不?必。”
入夜了?,殿外的天空已经是一片昏昏沉沉的淤色。灵韫走后,乌翘悄声来撤她那?份茶具,见裴疏玉埋首案牍,给她手边的杯里续了?茶,又端来两碟点心?。
眼前的光微微一晃,裴疏玉掀了?掀眼帘,便见乌翘如往常一般,去熄殿门边那?几盏灯。
这是裴疏玉之前吩咐过的。
她觉着夜里灯太多反而晃眼,只习惯留案前的这几盏灯。
灯火被一盏盏熄灭的瞬间,黑沉沉的夜色悄然溜了?进来。无?边的孤独好似潮涌,毫无?征兆地漫上心?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喉间忽有些滞涩。裴疏玉垂下眼睫,道?:“留着吧。”
乌翘一愣,很快应道?:“是。”
她是一个很会察言观色的人,不?必裴疏玉多吩咐一个字,复又回转过身,一盏、一盏……将才熄灭的灯火尽数挑燃。
裴疏玉独坐殿中,通明灯火照彻她的眼眸,直至夜深。
翌日,御前的宫人小心?翼翼地叩响殿门。
乌翘下意?识打量一夜未眠的裴疏玉,见她神色如常,慌忙收回了?眼神。
裴疏玉没有开?口,任宫婢服侍她换上朝服。就要如往常一般踏出殿门时,她却忽然顿住脚步,问道?:“钟鼓司……最近可排了?什么剧目?”
乌翘紧了?紧神,忙答道?:“内廷贵人太少,钟鼓司很少演练。陛下要点吗?奴婢听说,教坊司那?边新进了?一些南边来的乐户……”
裴疏玉慢条斯理地摩挲着自己的指节,淡淡道?:“传乐团今晚进宫。”
皇帝召乐伎欢歌整夜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
于哪个皇帝而言,这都不?是大事。然而这件事出现?在裴疏玉头上,就显得稀奇了?起来。
沈兰宜却没有感到意?外。
孙婆婆过世,凌源卸职……裴疏玉不?是一个太重感情的人,可正因如此,越是为数不?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