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敏锐地从裴疏玉话?中捕捉出了另一个笃定的意味,蓦然?一惊,道:“殿下,你那日所言,不是玩笑话??”
裴疏玉扬了扬眉,反问她:“我看起来很爱说玩笑话??”
何止啊。
沈兰宜诚实地小声嘀咕:“殿下你是不是忘了,你从前风流在?外的名声……”
不过话?说回来,她还是正色道:“兰宜深谢殿下信重,然?而?国之宰相所系甚重,我如今不敢这?样托大,还请殿下收回成命。”@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既代表了无上?的权势,同时也要背负起巨大的责任,遑论现?在?百废待兴,沈兰宜并非谦虚,她只是觉得自己确实还做不到。
“你可知,他们几?个派系现?在?打得有多厉害?”裴疏玉轻笑道:“一个个巴不得抢功劳分大饼,你倒好,泼天?的权位落下来,还要往外面打发。”
沈兰宜把自己方才所想说出口,又补充道:“殿下需要更能为您分忧的人,而?且事关紧要,不宜有大变动。”
裴疏玉挑眉看她:“这?话?说来,是哪层意思?”
沈兰宜道:“相权本自君权,君权分散身受掣肘时,原本的宰相自然?也受那几?位亲王牵制。他身在?漩涡之中,谁也不敢倾向攀附,表现?起来像是懦弱无能之辈。然?而?我觉得他未必没有能为,只是在?从前那般境地,只能作出明哲保身的选择。”
“所以?我以?为,不妨让他暂且一试。一来转移焦点?,免得伤了北境而?来的这?些人的平衡;二来,殿下当时既是勤王之名,结果?一上?位却把原本并无过错的朝臣全都大清洗大换血,难免落人口舌,有失人和。”
裴疏玉静静地看着她,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叩击着桌面,沈兰宜知道,这?是她惯常思考用的动作,于是说完便停了下来,也只静静地回望着她。
“你变了许多。”良久,裴疏玉忽然?道:“我刚刚,想起了最早时见你的样子。那时的你,绝对说不出这?番话?来。”
沈兰宜垂眸,唇畔笑意却依旧温柔,并不锋利。
“经历了这?么多,能没长进吗?”
裴疏玉应声一笑,道:“有一有二,可还有三?为你自己考虑的理由,我也要一条。”
沈兰宜唔了一声,然?后道:“有吧。我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成为众矢之的。女帝已经是站在?了风口浪尖上?,若再有一个女相……虽然?我也很想看到朝野之上?站满女人,但?现?在?还太早了。”
“好吧,还算入情入理。”裴疏玉说出了另外的安排:“户部度支司还有一个空缺,另有那条旧商道,也交由你全权开复。”
话?说到这?儿,沈兰宜无有不应,她正要行谢礼,裴疏玉便精准地搀住了她的胳膊肘,道:“行了,小心?伤口裂开。”
闪身之前,裴疏玉若有似无地扫了一眼案上?的那封大逆不道的“放夫书”,状似不经意地拿起它,又道:“啧。脏东西确实应该少见一点?。这?个,我替你捎去。”
沈兰宜以?为是裴疏玉要替她吩咐人去做,没太在?意,只道:“有劳殿下。”
逼仄的地牢里,几?乎可称人头攒动。
忽然?浮动起一缕光线,令被带枷定在?角落的谭清让缓缓睁开了眼。
他虚了虚眼,看清了来人的模样。
谭清让喃喃:“是你。”
牢顶有光射下,洋洋洒洒地照在?裴疏玉的身后,她像是光影间的分割线,一步、一步地向地上?的谭清让逼近。
“好久不见啊,谭、大、人。”
裴疏玉抱着臂,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窝在?发霉秸秆上?的男人,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