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深知,他自去庄家北院寻俞氏,往后的所见所闻,大有不合常情之处。
只怕是着了道儿,或运岔了九如神功,生了心魔,为虚幻之境所困。
眼前的庄少功,绝非真正的庄少功,他也并不想杀了庄少功。
无名合上眼眸,不理心底作怪的声音,思索如何从中解脱,却听庄少功在耳边道:“无名,你教我如何做人?当初劝你不要杀伤性命,你不听,无怪乎皇上不容你。我将你迁至京郊别院,乃是权宜之计,并非厌了你,不要多心。皇上派我主持春闱,我自夙夜鞅掌,若有二三旬不能来见,便是公务繁忙。你且安分一些,不要来寻我。”
无名睁眼看时,他仅穿着亵衣,双腕让轻枷锁住,颈间也栓着铁链,铁链另一端系着别院墙角的铁环,身旁只有一个丫鬟陪着,没了庄少功的踪影。
丫鬟捧着脸道:“你死了这条心罢,江大人陪皇上巡狩去了,没工夫来看你。”
无名暗觉无趣,随手撕开轻枷锁链,好似撕开一卷俗不可耐的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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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肉肉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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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无名 作者:螟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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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眼的景象,随之更迭。周遭不再是别院,而是一间茅屋。这茅屋闷秽逼仄,只他一人仰在床上。床由开裂的木板和长凳搭成,一动便摇晃,宛如睡在摇车中。
床旁置着方凳,凳上一个残损的陶瓯,屋顶漏下的雨水,正一滴滴落入瓯内。
无名孑然一身,仰在床上,虽觉松泛了些,却也饥疲不堪,仿佛许久不曾进食。
他拧动身躯,伸长一只枯槁的手,去??凳上盛水的陶瓯。
陶瓯却似成了精,不待他触及,兀自摇动一阵,钻出一只耗子来。
这耗子倒也不怕他,骑在陶瓯上,蹑住粉嫩的前爪,抖须昂首,左嗅右嗅。
无名好似猫儿见了荤腥,不动声色地盯住耗子,一把提起那粉嫩的尾尖,任它耸臀蹬腿,吱哇乱叫,施力拍摔在床沿上。那耗子凌空劈叉,打了个旋儿,便断了气。
他把断气的耗子扯开,剥了皮,浸在水涮一涮,衔扯下肉来吃。
这场面之可怖,若真教庄少功瞧见了,只怕又惊又急,要讲出许多劝告来。
可无名幼时就如此果腹,不觉有何不妥。
待填饱了肚子,有了稍许气力,他便倾身下床,却身如蒲柳,没甚着力处,双腿一软,一跤跌坐在地上。低下头看时,原本光净的一双腿,早已皮溃肉烂,脚趾让耗子啃得只剩一根。
拽开床尾的被褥来瞧,这是个耗子窝,一堆腐臭的大小耗子黏在絮团里,死得不成形状。
纵是无名这般不讲究的,也不由得眉心紧蹙,自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