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没夜在厂里拖着X线探伤仪教学的时候，只是他那时候根本不知道，不知道有这个孩子，遇到紧急情况来不及穿铅服就冲进去是常有的事。

看家属不说话，又瞥了眼床上还在昏睡的病人，医生解释，

“是这样，香港实验室对于孩子复杂的基因突变给出的猜测是辐射导致的染色体病，根据我的临床经验，很可能是由于X射线的过度暴露…“

“没……没有…他没有，他没接触过…“ 裴温的工作内容绝对保密，安全起见，怕医生寻根问底，周鸿钰只要扯谎搪塞。

“唔…好吧” 医生想想也不太可能，教书的人怎么会有机会大剂量辐射暴露呢，又走到患者床边轻轻抬起被子一角观察了出血，交待周鸿钰，

“胎盘残留，里面填了纱布，患者会肚子胀，不舒服，都是正常的，你多给他揉一揉吧”

患者家属似乎还沉浸在别的情绪里，有些木讷地点头，“…哦！好！好的…”

“七天左右记得来复查，要拆线的！”

“哦！好的…” 看唐医生要走，周鸿钰抬脚跟上去带上门，“医生…那个检查结果的事…可不可以不要跟我爱人提…”

唐医生转头盯着周鸿钰，家属这些天照顾患者眼周一圈青黑，想必是极其疼老婆的，点点头答应他的要求。

走到唐医生办公室，周鸿钰仍旧不走，唐医生看他像是有话要讲，拖了一把椅子放在办公桌对面，让他坐下，看家属始终压抑着皱着眉头，唐医生先开口安抚，

“虽然呢这个孩子畸形，但是好在不是你们俩的问题，以后注意点这种情况应该不会再发生了。”

周鸿钰两手握在一起紧了紧，摇头，“医生…我想问问…结扎的事”。

自从裴温生下元珺以后，周鸿钰每两个月都要去北京登记领保险套，领不到事小，回回要被负责发放计生用品的老阿姨翻白眼，

“几个孩子？”

“一个”

老阿姨正预备发作，后面排队的先喊上了，“一个你也领套子！凭什么？我老婆第五胎我们还没轮上！后边去！“

老阿姨推了推眼镜，“咱们有规定啊同志，这个供应有限，大于等于五个子女的优先，您…要不下次再来看看吧“

排了三年队，好不容易岛上来一批保险套，照旧是先紧着家里孩子多的拿走了，已经生了四五个不想再有的尚且还轮不上，更不要说他跟裴温三四年好不容易才折腾出一个，岛上的员工还要家属们还与他打趣，“哎呀总师家还用得着这个呀，这几年咱也没见裴总师怀过第二个呀“

唐医生和身边的许多人一样，对周鸿钰要求结扎的话很不解，“我记得…你和你爱人…只有一个小孩吧？怎么要结扎了？不想要啦？“

只有周鸿钰知道，他的裴温和其他人并不一样，并不是那种天生适合生育的坤泽，仅这两个孩子足以让他看清，他再也不能让裴温吃这样的苦头。

“不想让他再有了…我们…我们打算就要一个孩子…“

医生还当他害怕生出畸形儿来，安慰他，“这次只是意外啊，一般很少出现这种情况的，你们下次注意点不就好了么！“

周鸿钰低头，尽量不把苦衷写在脸上，“不是的医生…“，

周鸿钰咽了喉头一丝咸腥，“我爱人他…生老大的时候吃了大苦头，这一个…这个也是好不容易才有的，结果…搞成这样了，我…我只是不想他再有了“

医生单手来回拧着钢笔帽，思索家属的请求，一个孩子就要来做结扎的他倒是没见过，“唔…一个…“，医生又翻找出裴温的病例本，打开查看，”你爱人才29…你也…你也才27啊…以后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