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母则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后,同沉照溪一起坐在床沿。
她的手覆上沉照溪的,就这般静静看着,一字未言。
沉照溪看着她手上那不知何时生出的细纹,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阿娘,我想清楚了。女儿乖乖呆在长安便是。”
“照溪啊,你别怨你爹爹便是。这样,要不明日同你兄长一起出城;到附近的觉霖寺住上些时日,也算是为国祈福了。”
事已至此,也没什么更好的法子了。沉照溪着实害怕萧世檀来找她,以此为理由跑到佛寺去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翌日天方破晓,两架马车并驾齐齐守在城门口,鸡鸣之后便扬起阵阵黄土,朝着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疾驰而去。
日夜不歇地行了十几日,总算是先行到了金陵。
城楼上挂着的金陵依旧夺目,只是这淹过脚踝的积水着实让人难受。
尤其是这水中还漂着各家被冲出来的物件儿。
车马难行,沉倚竹只好将繁复的裤脚卷起,小心翼翼地淌着水向前走。
金陵尹司地势还算高,堪堪只淹了一两级石阶。
昔日公堂成为了难民暂庇之所,孙毓泽这些日子吃住也都在其中,官袍上沾满了泥垢。
“孙大人。”
孙毓泽匆匆回了个礼,扫了眼跟在沉倚竹后面的小厮抬着的箱子,沙哑着嗓子道:“多谢沉公子的好意了,此番老夫实在是分不开身,您几位先请便。”
沉倚竹稍稍侧身让出些空间来,扫视了眼四周旋即又问:“孙大人可知郡主殿下在何处?”
此言一出,孙毓泽也不给灾民施粥了,蹙着眉将沉倚竹几人带到一旁。
“沉公子还是别去找郡主为好,旁边的坊隔成了疫所,郡主在那边……”
沉倚竹神色微凛,指着身后最近的小厮道:“多谢孙大人,我这边还有些人,能帮些也是好的。”
“诶诶?G那成,郡主身边着实差些人手,记得把口鼻捂严实些。”
隔出来的疫所并不难找,冒着黑烟哀嚎声最密集之地便是。
白布被染得黝黑,越往里走腐臭味越重,净是些尚未来得及烧的尸首。
艰难地走了好一会,终是在那些得了瘟疫的人中间,瞧见了那只露出个双眼的人。
“萧瑾蘅!”
正在煎药的手顿住,萧瑾蘅有些不可置信地抬眼。
时间在此刻凝住,萧瑾蘅以为自己忙花了眼,过了很久才打着颤道:“你……怎么来了?”
“小夫子”
见着穿着一身粗布衣的沉照溪向自己快步而来,萧瑾蘅连着向后退了数步。
“别别别,你且站在那!哦不不不!往回撤!”
天知道沉照溪为什么来了,还一头扎进这疫所中。
见她还在步步逼近,萧瑾蘅脱口便喊:“姐姐,求你,走罢!”
一旁的卯见她们僵持不下,且沉照溪没丝毫退意,于是凑到萧瑾蘅的身边,小声道:“沉姑娘既来了,您让她就这般走了岂不是更危险。”
萧瑾蘅思量片刻,想想也是,便招了招手引沉照溪到了一处隔出来的方寸之地。
“你怎的来了,若是被萧世檀知晓了……”
“他不会知道。”沉照溪冷冷地打断她,随即又稍稍软了下语调:“你……你可有事?”
她的担忧变成了怨,再甚竟红了眼眶。
“我没事我没事……”萧瑾蘅伸手想去拥她,又因着方才接触过得瘟疫的病患不敢去碰沉照溪,一双手悬在半空,不上不下;“丑和寅的医术都很好,而且金陵得瘟疫的人不算很多,都在这了。那些个尸体你也别被吓到了,都是些顺流被冲过来的,发现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