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世檀身为皇室,心中一直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往前他不好表露出什么,可如此盛怒之下便也口无遮拦起来。
殿下垂眼侍立的沉之舟闻言,抬眸看向站在自己前面的屈正煊。
见屈正煊并没有流露出什么表情,沉之舟又看向殿上插着腰气得脸上绯红的萧世檀。
这一看,便直直对上萧世檀的双眸。
“怎么,沉卿有话要说?”
单从语气上听来并无什么异样,可萧世檀的眉宇间全是威胁。
仿佛他若是指出方才萧世檀的不对,性命便不保了。
沉之舟深吸一口气,努力扼制住到了嘴边的劝诫。
他若是提议萧世檀写罪己诏以告天下,指不定会气成什么样子。
现在的萧世檀满心权欲,又怎么是跟在他的身后一口一个夫子不耻下问的翩翩少年?
“陛下,臣……在广陵尚有一处私宅,臣这就去封家书可为灾民临时安顿之所。”
听到沉之舟并没有说他,萧世檀这才稍稍松了口气;现在他已经冷静下来,知道方才失言了。
萧世檀微微颔首,算是允了沉之舟的建议,随后便抬手让他二人退下。
沉下心来又看了几封奏疏,皆是各地州尹府司报惨之言,其中便有金陵尹孙毓泽的。
“哼,怎么不淹死她!”
萧世檀低声咒骂了几句,便对着身后的裴修道:“今年的武举情形如何?”
裴修向后退了半步,而后抱拳行礼;“臣去看过几次,其中有几个是不错的好苗子。”
“嗯,最后你亲自去试。裴卿,你选出来的,自然是好的。”
自方才一直紧锁的眉头终是得以舒展些许。
盘点举国能战之人,只剩下萧??、裴修与顾泉;如今顾泉身死,萧??又向来与萧瑾蘅交好,裴修掌管禁军不便出长安。
长安城里的那些将门之子各个都是市井打架的好手,可若是上了战场只怕是直接会被吓死。
萧世檀如今最担心的便是有暴民乘机举事,而他来不及镇压。
沉之舟显然也同他想到一处去了,自回到府上就连连叹气。
晚膳时分,沉之舟拿着筷子一菜未夹便又放下;“倚竹,你且悄悄快马去广陵,把那处宅子用作收留灾民之地吧。”
“爹爹,这……可是灾情又严重了?”
沉之舟悄悄瞟了沉照溪一眼,稍稍想了下措辞;“嗯,你此去也注意着些自己,那边的瘟疫也不能轻视。”
听到瘟疫一事,沉照溪也放下了筷子;“爹,我想与兄长同去……”
沉之舟瞧了她一眼,随即无奈道:“你是想去哪个陵?”
“我……”
小心思就这般被拆穿,沉照溪的耳尖立马便红了个彻底。
她从未主动向沉之舟道明与萧瑾蘅的关系,可沉之舟看起来就是这般默允了。
见到沉照溪露出这般神情,沉倚竹也难得揶揄;“爹爹何不说得透彻些,小妹这是想心上人罢。”
“兄长……”
一旁的沉母也用帕子掩着嘴角,偷偷笑着。
“好了好了。”见沉照溪整张脸都熟透了,沉之舟赶紧出来转移话题;“照溪,你有没有想过陛下若是知道了,郡主的日子会更难熬。”
沉照溪没有作答,她知道,的确如此。
“倚竹,今夜你便把东西收拾好带上些艾草和往年防时疫的药,再选三五个合适的,明日便速速启程罢。”
“嗯知道了爹爹,那儿子便先退下了。”
沉之舟点头默许,沉倚竹行了个礼便退下。
他这一走,气氛彻底冷了下来,沉照溪看着门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