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顶,萧瑾蘅歇下了盘龙冠,用一直玉簪挽着头发,她佝偻着将头半伸出窗,手指曲着,似是要将浮云握在掌心的。
“萧瑾蘅……”沉照溪上前,从后环住她的腰;“我的小陛下方才可是落泪了?”
身形猛然僵住,萧瑾蘅将脊背直起;她转身,却拂开了沉照溪的手。
沉照溪在这时才恍然发现,萧瑾蘅早已泪流满面。
“为什么……为什么就我不行……就现在不行……”
萧瑾蘅窝在蒲团上,双手覆面,哭了许久才渐渐缓过劲来。
“若我还是曾今那个纨绔的郡主,若我是个商贾,若我只是一介布衣;我都可以高声喊着,我欢喜谁,我想与谁长相守!只有现在不行!我担下了所有担子,却只提了下……他们的反应便如此强烈!”
萧瑾蘅咬着牙,字字艰难地从唇齿间磨出,最后又化为低声呜咽。
沉照溪的心中亦是不好受的,她抵唇上前,生生挤进萧瑾蘅怀中。
“不哭了,阿蘅……好吗……”她轻轻拍着萧瑾蘅的背;“我知你心中不痛快,可若没太平盛世,又哪来肆意宣情的机会?何况……”沉照溪小声笑了下;“阿蘅还怕活不过那群老头子?”
“你……我……”
突然有什么东西从窗外炸开,耀眼异常;萧瑾蘅眯着眼,一时忘了要说些什么。
沉照溪却在此时异常兴奋,拉着萧瑾蘅就到窗边。
“瞧瞧,烟火,是你的生辰了!”
萧瑾蘅还是头一次这么近见到烟火在自己的眼前绽开,忘了抽噎,只呆呆地望着。
“……这些…是你让人准备的?”
沉照溪没有立即答话,倚在窗框上,静看萧瑾蘅的眼睫一颤一颤。
她想祝萧瑾蘅生辰快乐,却又想到这些年的生辰实在发生了太多太多。
还刻意将寿宴提前了一天。
“萧瑾蘅,等会白日,我们去瞧瞧你爹娘吧?”
【正文完】
断简残其一
关于清荷
我叫妲托尔卓卓,如阿大阿母起的名字,本该是草原上一世自在的小鹿。
彼时我不知道,原来这些自在,竟然都是有期限的。
老汗王去世,新汗王接位,阿大阿母也愈发忙碌。
这些本与我无关的,广袤天地里的一切活物,我都称他们为玩伴。
只要每天能见到一面阿大阿母就好。
可是再后来,有时连着十几日我都见不到他们。
托娅额各其(姐姐)跟我们说,阿大阿母是和她的父汗一起,在跟河对岸那能称之为国家的地方打仗。
曾经,我数次偷偷跟托娅额各其远远看过河岸对面的地方。
那地方与我们这仿佛是两个世界,怪不得大汗想要过去。
阿母回来了,后面还跟着满身是血的阿大。
即使当时我才五岁,可还是能看出来他们脸上藏不住的疲惫。
他们一回来就搂住了我。
我真傻,当时还冲着哥哥姐姐们得意地笑。
阿大让我骑在他的脖子上,夜明明很深了,他却和阿母带我走了好久好久。
后来,又是那条河。
阿大指着灯火通明的对岸,眼中闪烁着。
他与阿母一起抱紧我;“想不想……跟托娅一起去对面看看?”
我重重地点头,可是阿母却大哭起来。
没想到只过了一晚,我就明白了原因。
托娅额各其看起来不是很开心,还有那些比我大一些的玩伴们,脸上或多或少都有哭过的痕迹。
那是我第一次过那条河,却不得不压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