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他身后,还有一人死不肯走,在等他。
他即便拼死,也要挡住十五万大军。
又过一月,宫殿落得一片荒芜,硕大的地方,只剩林纾禾一人在等。
她听闻楚远珩身陷困顿,以身引走敌方主力。
慌乱之下,又写一封信,派暗卫送去。
信上只有一句,「你死,我便带着孩子殉葬」。
可等了数日,也不见暗卫回来报信。
直到那晚,一锦衣华服之人踏进和安殿,攥着发皱的信纸,沉声:“阿禾,有身孕了?”
林纾禾抬眼见那人,一下颓然,跌在椅子上。
宫殿外,战火纷飞,横尸遍野,百姓流离失所。
楚远珩仅两万兵马,撑不到三月,受困于山窟。
南疆败了。
宋承熙攥着林纾禾手腕,毫不吝惜地将她推到山窟前。
“你最后二百将士,和林纾禾,你又会选谁?”
如同数月前那晚,宋承熙将同样的选择抛给了楚远珩。
楚远珩觉得可笑,接过被推进来的林纾禾,冷哼一声:“哪个都不选。”
他细细查看林纾禾有没有受伤,最后探了探林纾禾手腕,低怨一声:“姐姐又骗人,哪有什么孩子。”
林纾禾定定地望着他,“别选我。”
楚远珩仿佛没听见,“姐姐答应了的,三件事完成,便自由了,为什么不走呢?”
山窟前,宋承熙命人拉开弓箭,如同催命。
林纾禾忽然转身,对他道:“你赢了,他没选我。”
她走出去时,楚远珩拉住她最后一抱,手心却被塞了什么。
“送姐姐最后的自由。”
便被推了出去。
宋承熙很满意这个答案,对林纾禾道:“世间男子多是如此,你于他不过匆匆过客,他能给的,孤能给更多。阿禾,过来,回到孤身边。”
林纾禾抬眼,问道:“你不放他们走吗?”
宋承熙抬手,北朝士兵便放下弓箭,让出一条路。
二百人相互搀扶着,走出山窟。
楚远珩没回头,林纾禾却一直盯着他的背影。
忽然,一支冷箭射穿了他的肩,侍卫连连相互,如惊弓之鸟。
林纾禾不可置信:“你反悔?”
宋承熙唇角上扬,轻笑一声:“我何曾说过要放过楚远珩了?放虎归山,他日我就是这个下场,他便是败在心软。”
“所有人听令,盯准为首的,射中一箭赏一金。”
几乎是一刹那,箭矢无数,战争再起。
林纾禾冷笑一声,同一时间将刀抵在自己脖子上。
“但他胜在为民,我说过,会陪葬。”
宋承熙脸色一变,“停!”
二百人只剩下一百多,他们蓄势待发,望着周身敌人。
隔着山林,林纾禾与楚远珩遥遥对望,方才那一瞬间,林纾禾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用自己威胁宋承熙。
他护自己半年,她便还他一命,这也是她留在南疆的原因。可真到此刻,她死寂已久的心,冒出鲜活的钝痛,仿佛在提醒她,不是为恩,是为情。
楚远珩一行人加紧步伐,以最快的速度离开此地,林纾禾替他争来的一分一秒都无比珍贵。
“可以放下刀了。”宋承熙凉道。
林纾禾喉头苦涩,浑身一下失了力,倒了下去。
宋承熙便疾步过来接住她,再抬眸,几乎是恶狠狠地:“去追!一个不留!”
17
林纾禾醒来时,躺在马车上。
太医刚把完脉,正在向宋承熙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