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纾禾醒来时,躺在床上。

纱帐外的医师告诉她:“小腹中刀,我替你稳住了出血,万不可再次受伤,否则大罗神仙,也不能让你生育了。”

“多谢医师。”

她不甚在意,送走医师,起身去寻宋承熙。

这几日听下人说,是宋承熙将她抱回来的,走时落下一句,“今日的话,孤就当没听见。”

她笑笑。

那她就让所有人,一起听见。

书房内,宋承熙照例和麾下官员们议事。

“南疆君主生性嗜杀,残虐暴/政,连使者都斩,谁愿去和亲啊!”

“此人需得对殿下忠诚,能自保,更要将先皇遗物带回给殿下,而不是其他皇子。”

“殿下,下官斗胆可让虞婉儿......”

话音未落,便被打断。

“不可,婉儿娇弱,此去艰险。”

林纾禾推开门,一字一顿道:“我可以。”

宋承熙眉头紧皱,噌地站起身,冷道:“这里没你的事,出去!”

她当着所有官员的面,伏首跪地,字字有力:“殿下,妾愿为您分忧。”

官员们小声议论起来,“夫人确实可以,既能保身,又甘愿为殿下效力。”

其中一个大着胆子,“殿下,臣附议,让夫人前去。”

宋承熙怒火中烧,摔了墨砚。

“你!”

随即呼呼啦啦跪下一片,“臣愿死谏!”

“殿下三思,江山社稷还是女人,殿下慎选!”

林纾禾笑了。

她也想知道,宋承熙会怎么选。

2

选夫人,失臣心。

选社稷,失去一个陪伴七年的夫人。

宋承熙注视着她,许久许久。

周围皆以死为谏,空气安静得可怕。

所以那个字落在耳朵里异常清晰,清晰到将她心脏割碎,鲜血淋漓捡不起一块。

他说:“好。”

本以为麻木了,可真听见他的回答,心脏还是猛地一揪。

林纾禾俯首:“多谢殿下。”

自从虞婉儿出现那一刻起,她就在细数何时还完九十九次救命恩,何时彻底断情断心。

这次,终于可以走了。

出了门,林纾禾回房收拾东西。

路过后院,一道声音闯进耳朵。

“那个花魁虞婉儿,眉眼神似夫人。”

另一人反驳:“是夫人像虞婉儿!不是我说,她林纾禾不过是乡野村姑,死皮赖脸跟着殿下罢了,说什么在乡间成了亲,就是想借此绑着殿下,而虞婉儿是殿下花心思求回府的,你说谁像谁?”

谁像谁呢?

身后响起一声满含笑意的答案。

“夫人原是我的替身啊,我说殿下怎这样爱我。”

林纾禾抬眸看向来人。

虞婉儿走近,狐狸眼笑盈盈,满是得意和轻蔑。

猛地,她小腹一痛。

虞婉儿照着她伤口狠狠摁了一把,笑得黏腻:“您说是吗,夫人?”

林纾禾疼弯了腰,缓过一阵冷汗,抬手甩了虞婉儿一巴掌。

“即便是,也轮不到你压我头上。”

她分明没用力,虞婉儿却惊呼一声跌地上,在众人盲区,狠狠将小拇指戳向地面。

咔嚓一声,指骨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