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子挥下时,陆程许咬紧牙关,一声未吭。
血从白色单衣渗出,绽开一朵一朵的梅花。
14
第一鞭他在心里念他不该隐婚。
第二鞭他不该一直把我藏起来,连一次像样的牵手、合照都不敢。
第三鞭他不该听风就是雨,信别人的流言,不听我一句解释。
第四鞭他不该把我推开,嫌我碍事。
......
陆程许眼前慢慢模糊,一次又一次咬破舌尖,强行撑住,不许自己昏死过去。
每一鞭,都像有人在他身上撕下一块血肉。
可他觉得,比起我经历的,那些疼算不得什么。
我怀着孩子被他推到在地上的时候,痛的是心吗?是孩子吗?还是他?
他根本不配为人夫。
不配为人父。
第七十七鞭落下,他咬着牙想起了七年前,年少的我跟他在老街喝豆花。
我问他:“你信命吗?”
他笑着说:“不信。命是我自己掌的。”
我也笑,说:“我信。”
“我们相遇就是命中注定啊!”
第八十八鞭落下,他痛得整个人几乎支撑不住。
脑海里不断浮现我站在落地窗前的样子,那时去刚搬进他公寓,阳光打在我身上,我神色昏暗,问他:
“你真打算一辈子都不公开我吗?”
他说:“宝宝,你等我几年。”
那时候,他真以为,爱我就够了,婚姻不过一纸形式。
可现在,他才明白。
不是形式,是尊重。
是身份。
是我千百次望向他的眼神,都在等他说:“你是我的人。”
而他,迟迟没有。
第九十九鞭落下。
鞭尾掀开他背上的最后一层皮肉,他终于扑倒在地,鲜血染透青砖,从骨髓里涌出的悔意也一起流出。
祠堂内外鸦雀无声。
他动了动,撑着地,血从手肘滴下来。
身后有人上前想搀他,被他一把甩开。
陆程许咬牙,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站起身,摇摇晃晃地往门外走。
“陆总,你去哪?”
“......找她。”
他说得平静而笃定,嗓音却像破布,嘶哑得几乎听不出原本的磁性。
“我要去找她。”
陆程许浑身是伤地从祠堂离开,他撑着身体,坐进车里,额头和后背渗出冷汗,血已经浸透了衬衣。
司机吓坏了:“陆总,您这样得先去医院”
“去她家。”他咬着牙,声音带着劈裂的痛意,却透着前所未有的清明。
“立刻,去她家。”
从陆家祠堂到我曾经住过的公寓不过三十多分钟路程,陆程许一路沉默不语。
他的喉咙发紧,连呼吸都隐隐疼着。
我曾那样温顺地靠近他,那样低声细语地说爱他,连离开也悄无声息,从没闹过,从没问要过什么。
可他偏偏一次次地把我推开。
“老婆......”
他想见我。
他已经想好了,这一次,要真正把我介绍给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