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苏宁晚被灌下软骨散扔进战俘营。
五千名战俘腥臭冲天,接连不断地凌辱她。
而她的夫君,权侵朝野的淮安侯奚行止,正坐在一旁,命令百位画师将这一幕全程画在纸上。
……
“奚行止,你凭什么……这么对我?”苏宁晚惨白着脸,一身素衣被血染得猩红,狼狈地朝奚行止爬去。
但无论她如何努力,都会被身后贪婪的恶鬼,一次又一次重新拽回炼狱。
一旁的金丝檀木榻上,奚行止正姿态闲散地斜倚着,漫不经心把玩着手中白玉扳指。
他未着金甲,一身玄色锦衣冲淡了满身肃杀之气。
可说出的话,却似冰锥般刺骨。
“这是你欠玉儿的,她因你而死,这区区痛苦,比起她的命,又算得了什么?”
区区痛苦?
苏宁晚心中悲戚,又觉得这话实在可笑。
“奚行止……”她字字泣血,“你让我有孕数十次,又用棍棒、毒药把孩子一次次堕掉;苏宁玉每年的忌日都逼我在炭火上跳舞祭奠;如今还任由我被蛮族的俘虏侮辱,画下惨状……”
“到今日,整整一千日的折磨,你说只是区区痛苦?”
他做这些,都是为了苏宁玉!
她的嫡姐。
三年前,苏宁晚与奚行止成婚当日,苏宁玉吊死在他们的婚房。
那日雷雨大作,是苏宁晚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见到素来淡漠的奚行止方寸大乱。
他那身血红的喜服,将怀中苏宁玉的脸衬得格外惨白。
弥留之际,她用尽最后力气在奚行止耳边说:“行止哥哥,我来嫁你了……”,接着便命丧当场。
自那日后,奚行止性情大变,极尽手段践踏、折辱苏宁晚。
可过去,她分明也是奚行止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奚行止作为淮阳侯府世子,十五岁便披甲上阵,于十八岁那年平定北疆,立下赫赫战功。
无数人意图攀附,可他性情淡泊,从不与人结交。
出征前,京中他唯一愿意亲近的,便只有苏宁晚一人。
苏宁晚自小被苏家收养,受尽苛待,地位还不及苏家下人。
奚行止会在苏宁晚被下人捉弄推进池中时,亲自跳下水捞她上岸,为她撑腰:“敢欺负苏宁晚,便是在与我奚行止作对,与奚家作对!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也会在苏宁晚被父母罚跪在荆棘上时,带着侍卫登门来救,寻来最好的药膏为她治伤。
会给苏宁晚准备她爱的糕点,明明闻不得花粉,却会为她采来全京城最美的花朵……
他自小习武,却偏偏对苏宁晚细致不已。
回忆中每个画面,都昭示着他对苏宁晚独一无二的情感。
他曾经是爱她的啊。
可……为何会走到今天这步?
苏宁玉自尽时,苏宁晚除了痛心,便只剩错愕。
明明幼时,苏宁玉便嫌习武的奚行止满身尘土,从来不肯与他们在一块玩。
她也从来没说过,她喜欢奚行止。
温热的泪滴湮灭了视线,让奚行止的脸变得十分不真实。
坠入黑暗前,苏宁晚用尽最后的力气叹出一句:“奚行止,我们和离吧。”
她凭借那如同虚妄般的期待,苦苦撑了三年。
如今,也该放手了。
那些不曾宣之于口的爱,她不再妄求。
奚行止的心,她不要了。
……
再醒来,苏宁晚已经回到了侯府。
她一睁眼,便见到了奚行止颀长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