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媪自然不敢说他的不是,只?垂着眸委婉答道:“女医工道是杨娘子前?儿夜里吹了风受了凉,昨儿又是头次承宠,一时伤着了也?是有的;两相叠加在一处,这才引出热病来。老奴已叫开?了药方和涂抹伤处的药膏,杨娘子方才用了碗白粥,这会子身上也?开?始退热了,家主?无需悬心。”
宋珩知刘媪是惧怕他有意?避重就轻了说的,看着锦被中的女郎因为不适和疼痛紧紧皱起的黛眉,心里没?来由地?有些不是滋味,沉静道:“你且领着外头那两个退下,再去?将药膏取来。”
刘媪道声是,自去?取了药膏送来,随后领着外间的练儿等人退了出去?。
宋珩往床沿边坐了,耐心用巾子热敷额头,两刻钟后,见她眉头稍稍舒展,抬手拿手背探了探她的额头,发觉温度已经降下不少,方退坐至床尾掀开?压在她身上的被子,弯腰替她上药。
施晏微的神?智随着温度的回落逐渐回笼,甫一睁眼就见着宋珩高大的身影,身体本能地?排斥他,瑟缩着床榻里面挪。
宋珩另只?手拽住她的脚踝将她往回带,尽量用温和的语调安抚她:“莫要害怕,你伤成这样,我?若还?动你,岂不真成了禽.兽?你且宽心,我?只?替你擦些药就好。”
施晏微抱着被子,满眼都是对?他的惧意?和防备,昨夜的他就像一头予取予夺不知疲倦的凶猛野兽,任她如何哽咽求饶都不肯稍叫克制,刀剑刺骨般的痛楚令她仿佛置身于无边的黑暗中,瞧不见一丝光亮,只?能被迫承受他的雷霆雨露。
忽的,她想到了什么?,那股念头盖过了对?他的恐惧,支起下巴直勾勾地?看向宋珩那张不似往日般沉肃的脸,紧紧抱着胸前?的锦被,强忍着心中对?他的惧意?,很是认真地?说道:“宋节使,你我?之间不过是露水情缘,岂可与你生儿育女,还?请你发发善心,命人熬一碗避子汤送来。”
宋珩耳听得此言,霎时变得怒不可遏,加重指间的力道,引得她连连吸气皱眉。
此女竟是嫌恶他至此,他尽心照顾她,为她擦身上药,好言安抚,她醒来后却是一句好话也?无,道他们之间不过是露水情缘,甚至直言不愿与他生儿育女,竟是半分委婉和哄骗也?无。
只?可惜,她如今落在他的掌心之中,想不想、愿不愿,他与她之间是何种关系,皆不是能由她自己说了算的。
于子嗣一事上,只?有他许不许,没?有她不想、愿不愿。
片刻后,宋珩往铜盆里净了手,慢条斯理地?拿湿润的巾子擦过每一根手指。
“我?悉心照顾你,替你上药,不是为了听你说这些逆耳的话。”宋珩带着薄茧的手指抚过她尚还?存有几?分热意?的脸颊,而后重重捏住她的下巴,冷声诘问道:“你定要这般不识趣,叫我?不悦吗?”
四肢百骸还?在源源不断地?传来痛意?,施晏微满腹的委屈和怨气,仰首对?上他含着愠怒的双目,当下头脑一热,不管不顾地?质问他道:“我?是因何受了伤、得了这热症的,宋节使心里当是最清楚不过的!难道你先打了我?一巴掌,再施舍给我?一块砂糖,我?就该对?你感恩戴德?对?你摇尾乞怜?我?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我?也?有会跳动的心,有自己的脾性和思?想,不是任你豢养调.教的鸟雀!”
宋珩本就存着些怒意?,当下见她出言顶撞,一时气急,越发口不择言起来,“难道你以为,你与那些鸟雀有什么?分别吗?不过是豢养在笼子供人亵玩的玩意?,竟还?妄想着有自己的脾性和思?想?当真是可笑至极!”
同他讨论人格平等这个话题实?在鸡同鸭讲,对?牛弹琴,白白浪费她的唾沫星子。
施晏微光火冷笑,暂且将自己设想为他口中的鸟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