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深夜前来舞厅寻欢作乐的人。对方好像看出赵没有的茫然,亲切地为他演示这种酒的喝法,将装着方糖的银匙放在酒杯上,用水冲洗糖块,滤下的糖稀与酒液混合,便能得到一杯波西米亚苦艾酒。

蓝绿的酒液,色泽像女人的眼影,加水后变成混浊的乳白,散发着剧烈的茴香气。

苦艾酒,康康舞。赵没有环视四周,他好像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

他曾经见过这样的地方,不是在三十三层区的戏院,而是在老电影、全息照片和古董画作之中康康舞,最初流行于工人阶层的一种舞蹈,后来在歌舞厅风行。康康舞有一个著名的高踢腿动作,猛地将腿踢至鼻尖和耳侧,康康舞女在练习时会准备一个高过门顶的气球,用鞋尖将气球破开。

这种舞蹈的原意是丑闻和流言,舞女们会穿上闪亮的丝袜和衬裤,在踢腿的瞬间掀开裙摆。

一捧玫瑰突然递到赵没有眼前,随即大把钞票被塞进他的裤腰。眼前人群狂欢,仿佛一间更衣室从半空砸下,到处都是甩落的丝袜和吊带。

不知过了多久,人群中挤出一个身影,盯着他道:“赵莫得?西施?”

“诶贵妃。”赵没有已经有点喝多了,举着一杯苦艾酒朝他笑,“你怎么还是这副样子?”

“我他娘的才要问你呢,你怎么回事?”台柱依旧是那副浑圆身躯,把两边的人挤得站不住,“找你半天,你怎么成个女人了?”

“不晓得。”赵没有既来之则安之,低头看着自己的胸,“我察觉到的时候就是这样了。”

他说着托了托身前的两坨软肉,“我刚刚还找了个厕所看了下,不得不说我这变得真彻底,从里到外……”

“你省两句吧。”台柱看起来简直想一巴掌拍死他,“看来你适应的还挺好,这就喝上了。”

不仅喝上了还泡上了,赵没有现在这副身体是个前凸后翘的火辣女郎,他还去更衣室找了件束胸舞裙换上。都是男的,都好这一口,此时吧台边围满了排队给他买酒的男人,活脱脱一个玛门。

赵没有找了个空隙从人群中逃出来,跟着台柱走出舞厅,夜幕下旋转着巨大的红色风车,“我还想着你要是再不来,我就挑个顺眼的睡了试试。”

台柱:“赵莫得你正常一点谢谢。”

“我这才是正常人思维好吗?”赵没有奇怪地瞅着他,“换你你不想?”说着又托起他那两坨软肉,像托着俩圆茄子似的怼到台柱眼前,“兄弟一场,要不先给你爽爽?”

台柱手抬起来又放下,忍了又忍,“老子不打女人。”

“不过说真的,我这到底是这么回事?”他们站在煤气灯下,赵没有看着眼前马车来往的街道,“我们现在是在遗址里吧,那些给我买酒的是不是活人?”

“你可以把他们看做活人。”台柱道:“A173号遗址对人类很亲切,这里和现实世界的相似度极高。”

赵没有指了指头顶的煤气灯,“现实世界?”

大都会连电力系统都更新了不知多少代,煤气灯这种东西是黑市都很难买到的古董,这里却满大街都是,放眼望去衣食住行,几乎和现实世界就没有一样的地方,怎么能算相似度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