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赵没有认识的人之中,哪怕是刁禅这样的公子哥出身,也从来不知道城市顶端有什么。
台柱突然问他:“你去过一层吗?”
一层,大都会的最底端,城市初建之地。
“去过,黑灯瞎火的。”赵没有道:“底层深埋着很多基础动力系统,据说整个城市的运转都靠它们。”
“那你有没有看到过一座扶梯?”台柱用手指斜着拉了一条线,“不是密封的垂直电梯,是可以看风景的那种扶梯。”
赵没有思索片刻,摇了摇头。
“考古学家中有一则传闻,据说大都会中存在着这样一座扶梯,从一层一直通往九百九十层,在扶梯上可以看到整座城市的剖面,而这座扶梯唯一的入口就在底层,只有去极深之处才能看到它。”台柱道:“它在行业内被称为天门。”
天门开,詄荡荡,穆并骋,以临飨。
星留俞,塞陨光,照紫幄,珠烦黄。
太朱涂广,夷石为堂,饰玉梢以舞歌,体招摇若永望。*
“这是所有考古学家都知道的一个遗址,000号遗址,但是从来没有人进入过。”台柱看向远处。
赵没有顺着台柱的视线看去,看到几座巨大的神像金身,这是上层区的文化建筑项目,已经修了百年,还没有完工。
最大的一座神像贯穿数百层,据说塑身时用了纯度极高的金箔,经常有残余的金粉碎屑从上方飘落,像一场极细微的太阳雨,有小孩儿拿洗净的瓷碗去接,据说可以得到光的庇佑。
“行了,该走了。”台柱突然在他肩上一拍,赵没有手中的烟蒂应声掉落,强烈的冲击力迎面拍来
台柱直接将他踹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天门》汉·佚名
第5章 黄金年代
大动脉出血会在十分钟内死亡,脑死亡的时间是六分钟,心脏停跳到猝死的时限为三十秒。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十分钟、六分钟、三十秒,也许是刹那之间。
赵没有睁开眼,被巨大的裙摆糊了一头一脸。
这是什么地方他先看到一条雪白大腿,肉色丝袜顺着肌肤蔓延至裙摆深处,再往上是一张年轻女人的脸,她叼着香烟滤嘴,正一只脚踩在凳子上补妆。
房间里到处都是镜子,人头攒动,发髻上插着鲜艳的羽毛,赤裸的脚、镂花束胸衣、珍珠滑落的手臂、涂着浓郁黑膏的眼皮……一只乳房猛地朝他撞了过来,像一颗硕大的星辰从天砸落。赵没有连忙扶住她,这显然是个喝多的女人,酒杯泼了他一头一脸,栽在他肩膀上就开始呕吐。
赵没有是戏院的常客,以他的经验来看,这里似乎是一间女更衣室。
但是氛围和戏院截然不同,那些五光十色的镜子,深绿酒杯上的银匙和方糖,还有门外传来的狂热音乐,那些激昂和弦、喝多的提琴手和酝酿着红色风暴的鼓点是康康舞曲。
赵没有把怀里撒酒疯的女人挂在衣帽架上,来不及思考为什么周围的人竟对他一个异性熟视无睹,他掀开门帘走了出去,像一粒烟灰,瞬间融入了斑斓冶艳的调色板。
门外是一间巨大的舞厅,二楼包厢已经坐满了人,画家一边喝酒一边在速记本上涂抹,勾勒出燃烧着火焰和钻石的舞台舞女们从玻璃门后旋转而出,顿足、踢腿、旋转,最后猛地将巨大的裙摆掀开,足尖笔直地踢向挂着吊灯的天花板,癫狂喧哗间春光乍泄,摆弄拐杖的山羊胡子,涂着白脸的小丑,身穿天鹅绒外套的弦乐团,女人猛地向后仰去,脖颈拉出一道笔直的弓弦,最后一个高音迸溅,像溢满汁水的红日在柚木地板上爆开,丝绸衬裙飞上半空,掀起五光十色的狂澜。
有人递给他一杯酒,仿佛赵没有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