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神色恭敬疏离,长宁满心的关切与着急都被堵在了喉头,只是望他两眼,强作矜贵地“嗯”了一声。
他靠边让行,她无奈,从他面前走过,前往文德殿。
是不是……父皇怪罪,让他与她断绝往来,所以他才这样?
他真能断么?为什么只要她如此一想,就痛彻心扉,觉得自己完全不能承受?
文德殿外,父皇身旁王公公在外侯着,见她来,笑道:“公主,皇上正为江南水患的事烦心呢,稍后就要召几位大臣商议,公主可是有要事?”
长宁本就不是来见父皇的,听公公这样说,便连忙说没有要事,改日再来。
正欲走,又忍不住问王公公,父皇心情如何。
王公公笑回道:“奴才刚才说了,为江南水患的事烦心呢。”
长宁突然明白,这意思是并没有因聂长博而震怒?
她转身出了宫,马车行至御街外,有家新开的糕点铺,一张幡子伸出来,上面写着“丸娘糕点”,长宁心里装着事,忍俊不禁了一下,却也笑不出来,只是忍不住将这幡子多看了几眼,最后将要过去时,不经意就见到那垂下来的裙边上竟有一枚印章,她叫停了马车,站在幡子下仔细一看,发现那印章是她和聂长博一起篆刻的那枚。
正好店家出来揽客,她走了进去,还在里面搜寻他的身影,就有一名店小二上前问:“可是聂夫人?聂官人在清字间等着。”
长宁柳眉一挑,心想什么“聂夫人”,又一想,那什么“聂官人”说的一定就是他了,所以这“聂夫人”也是他和店小二说的。
一时微恼,却又露了笑,随店小二一同上去。
到了清字间,聂长博果然坐在里面,面前已点好了茶水糕点,倒是一副悠哉模样,丝毫不像要被问罪的。
长宁早已急不可耐,等雅间门一关,就急忙问他:“你还好么?父皇怎么同你说?”
聂长博起身扶她道:“我都好,皇上说,我这辈子,便只能做到知府了。”
长宁问:“这是什么意思?”
他缓声回:“驸马不可任要职,这是惯例,但我已是青州知府,又政绩不斐,所以破例让我继续担任,但到此为此,不能再往上升了,调也只是平调。”
“这意思是……”
聂长博轻笑:“意思自然是我要做驸马了。”
长宁喜极,好半天才说道:“我还以为父皇会降罪于你……”
他拥住她,轻叹道:“皇上怜惜你,自是不忍。你回去后先准备和离之事,随后皇上会再赐婚,成亲前我们就少见面,怕影响你名声。”
长宁点点头。若是先让人知道她和他有来往,再传出她和谢思贤和离,改嫁他的事,倒让人觉得是她红杏出墙辜负了谢思贤,若是先和离了,再由父皇赐婚,那就能将事情做得好看些。
隔了一会儿,他却又说:“若真想见面,我们就约来这丸娘糕点好吗?”
长宁一听这名字就笑起来,“你来这里,不怕你姐姐生气?”
聂长博不在意道:“东施效颦的小店,她怎么会在意?这儿好,茶水难喝,点心难吃,还是个李鬼,就是有人说我来了这儿,别人也不会信。”
长宁又是一阵笑。
一个月后,长宁与谢思贤和离。
两个月后,皇上赐婚长宁与聂长博,聂长博成为驸马。
随后聂长博便重赴青州,长宁跟随,此后十年,聂长博一直任职青州知府,长宁则以公主身份亲自主持建造十数家慈幼局,收养无人养育的孤儿,筹措钱款,安排领养雇工条例等,几年之间,青州慈幼局成为各地官府学习效仿之模范,长宁公主与驸马在青州境内更是贤名远播,无人不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