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累了,怕是无力再说话了,今日多谢聂卿探望,聂卿先退下吧。”长宁说着,拉了拉身边的铃铛,外面很快有了回音,几名宫女鱼贯而入。
聂长博突然说道:“明日臣带两名城中大夫前来为公主诊脉,若公主所服之药无太大好转,让他们看看也无妨。”说完,拱手告退。
他离了卧室,脚步声渐远,长宁心中刚刚被他激起的屈辱与怨愤立刻散去,变作震惊,感动,和一线情丝。
她想,他官途顺遂,虽说有姐夫安阳侯的功劳,但本人必定也不是莽撞之辈,行事必定谨慎稳妥,却为何执意要冒这样大的险,给她找大夫?
是因为病的那个人是她么?
长宁死水一般的心里泛起了涟漪,开始期待明日的雪能小些。
但上天向来就不遂她愿,隔天的风雪更大了,宫女不敢让她开窗看一眼外面,但她听得见外面“呼呼”的北风声,也一早就听见宫女的声音,说雪都到小腿了。
如此大的风雪,马车也行不动,他不会来了吧。
因为夜里咳得狠,只能在后半夜迷迷糊糊睡一会儿,所以白日也无精打采,但睡也睡不着,嗓子几乎要咳破,又是浑身无力,食不下咽,强灌些药下去,还会吐出来。
每每此时,她便觉得吊这一口气实在是没意思。
在床上受病痛折磨到下午,天色已经暗沉,她躺在床上刚从伴着咳嗽与疼痛的小睡中醒来,便听到宫女禀报,说聂知府已带了一名大夫,侯在门外。
长宁稍整了仪容坐起身,让人传聂长博进来。
聂长博进来后站在床下向她禀报说,原本有两个他知道医术不错的大夫是住在城中的,准备今日一早带他们过来,可其中一位大夫年事已高,今日风雪交加,大雪封路,走不了马车,人又难行,恐老先生支撑不住,便只请了一位年轻些的随他一起过来,却还是来晚了一些。
长宁自然知道他这句轻描淡写的“来晚了一些”含了多少雪地行路的苦头,却是无话,答应让大夫进来替她看看。
那大夫战战兢兢进来了,小心翼翼诊脉,又看之前太医开的方子,最后却是请罪,称自己与太医所见一样,只能开同样的方子。
长宁早知是如此,心里并不意外。
普通的大夫,又不是大罗神仙转世,哪里敢和医术精湛的太医叫板?治病开药,又是慎之又慎的事,万一把她吃出个好歹,那便是没顶之灾,又不是所有人都有聂长博的胆。
她默然让人退下了,聂长博立刻说道:“公主恕罪,这位大夫医术确实不及另一位老先生,拿不准也属正常,等雪停了,臣再请那位老先生来诊治,定能有其他见解。”
“天命如此,何苦执着。”长宁叹声道,随后又低低道:“我知聂卿如此,或许是心中对我有愧,其实大可不必,我自有我的命,也无心去改变,便听天由命吧。”
“公主,不管如何,等雪停臣便会带老先生过来,请公主务必让先生诊脉,莫要厌世。”聂长博说道。
长宁没有回他的话,只是隔了半晌,看他一眼,说道:“聂卿与大夫路上奔波,怕是未曾好好用饭,便在行宫中用过饭再走吧。”
说完,唤宫女过来安排,聂长博无奈谢恩,随宫女离开。
傍晚,聂长博已和大夫一起离开行宫,柔嘉公主过来看她。
见了她床边一粒米都未动的饭菜,和旁边无可奈何的宫女,柔嘉心疼道:“怎么了?多少吃一点。”
长宁摇头,几乎是告饶似的说道:“我真的一口也吃不下。”
柔嘉叹了口气,问她:“人家大老远冒着风雪过来,又冒死给你请大夫,怎么这么快就把人打发了?”
长宁回道:“我与他无亲无故,他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