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儿见父亲似乎真动了怒,连忙回道:“是哥哥让我别说的……”

严璋也说:“父亲,欢儿的马的确骑得很好,当时也不怪他,是马动了一下,我没什么事,过两天就好了。”

严辞神色稍缓,才对欢儿道:“你哥不让你说,是怕你受责罚,但你不可因为怕受责罚就隐瞒你哥的伤,这伤若不上药,万一溃烂怎么办?”

欢儿低声道:“我知道金创药放在哪里,准备晚上去拿了给哥哥送去的。”

“你倒是一堆鬼点子。”聂蓉在旁边责备道。

此时丫鬟将金创药送来,聂蓉拉了严璋到身旁,替他挽起袖子,细细清洗伤口,将金创药涂上,而后才说道:“你这伤的右手,抄文章的事过两天再说吧,这两天就背点书,或者监督你弟弟背书,伤先不包扎,别碰水。”

严璋乖巧地点头。

这时慧音斋来人道:“夫人,老夫人那里传晚饭了,说今日让人做了虾饼,鸡蛋羹,还有金银卷,问两位公子和悦儿要不要过去用饭?”

“我要去!”欢儿立刻说,人已经从严辞身上下来。

悦儿也说:“我要吃鸡蛋羹。”

聂蓉便看向严璋:“你带弟弟妹妹去祖母那边用饭吧,多陪祖母说会儿话。”

严璋点头应下,带了欢儿和悦儿两人随丫鬟一同离去。

到慧音斋,老夫人最疼孙子孙女,吃完晚饭后又留几人玩了好久,最后时间晚了,悦儿和欢儿都犯困,便索性留几人在房中暖阁里睡下。

悦儿小,睡得最早,严璋没有很困,但也乖乖闭眼睡着,只有欢儿,明明困了,却还拉着老夫人讲《黄帝战蚩尤》。

老夫人笑着讲了一会儿,欢儿便睡着了,烛光下,小脸儿一脸安详,老夫人抚着他的脸,同旁边周妈妈感叹:“和辞儿小时候真是一模一样,只是这性子可比他好多了,爱说爱笑的,又机灵,不像他爹,小时候就冷得很,不跟人亲。”

周妈妈笑道:“老夫人有这一对孙子孙女,可算得偿所愿了,二公子机灵,悦儿丫头是个小美人,又会疼人。”

老夫人满意地笑着,随后又叹声道:“如今我就有一个心病,这以后的爵位,总不能真让璋儿那孩子袭了吧,早知能有欢儿,当初我就不该同意他们抱养璋儿。”

“侯爷那不是也没料到吗?”周妈妈说道,随后劝:“侯爷多有谋划的人,等他们大了,自然会将事情安排好的。”

老夫人又一阵叹息:“改明儿我还是要找辞儿说一说这事,别的都好,总归他也是严家骨肉,让他养在他们膝下倒也行,但这侯爵还得是欢儿的,哪能这样委屈我这嫡亲孙子?”

“好在二爷如今也懂事些了,妻贤子孝的,不会再弄出些荒唐事了。”周妈妈说。

两人又唏嘘了一阵,老夫人复又看了一双孙儿几眼,才回床上歇息。

严璋第一次知道一夜有多长。

四体冰凉,不敢置信,却又清醒地发现,这就是事实,由此一切的一切,都有了解释。

比如为何父亲母亲都亲昵地唤弟弟小名,却早早就唤了他学名;为何弟弟小名欢儿,妹妹小名悦儿,都是父亲所取,只有他小名平哥,为母亲所取;为何弟弟八岁还住在父母院中,而他则从五岁起就单独住了院子,由奶娘和先生看管;为何父亲对弟弟与妹妹都极尽疼爱,对他却向来严厉疏离,在他记忆里,甚至从没抱过自己……以及,弟弟极像父亲,妹妹既像父亲,又像母亲,只有他,谁也不像。

若不是母亲对他关怀备至,体贴入微,他只怕早就要疑心自己不是父母的孩子,后来又想,也许因为他是长子,所以父亲才对自己更严厉,又不像弟弟一样能言善语,这才让父亲疏离……没想到,真相竟是如此,他是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