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就是做生意的,严辞也不是好糊弄的人,向来就知道行商之人那些惯见伎俩,竟都忘了买东西不能将喜爱之意完全露出,也不能让人看出志在必得的心态,掌柜的正是见他们如此肯定,一眼相中,才敢狮子大开口。
眼下他们要想杀价,也还来得及,便是假装被价格所吓倒,放下簪子便走,露出一副“没想到这簪子这么贵,若要太多钱,宁可不要这簪子”的架势来,让掌柜的叫住他们,再商讨价格。
可旧物重拾,聂蓉实在不想放下,严辞也没开口嫌贵。
万一放下簪子,掌柜的也没留他们,这簪子就被别人买走了呢?
这可能性其实微乎其微,这么贵重的东西,只怕已在店里放了一年半载,没有人会在短短时间内就买走,可她就是担心。
由于两人的沉默,再放下簪子说贵都迟了,聂蓉叹一声气,正要说“太贵了,便宜些”,哪想到严辞竟已叫随从回府拿钱。
他们只准备出来转转,买些小东西,手上自然没带那么多钱,所以得临时回去取。
虽然被掌柜的看出意图,讲价也不能讲下来多少,但肯定能讲下来一点,哪想到严辞这般爽快。
罢了,若没有这店子,这簪子也不会在这里,今日正好他们来这街上,正好进了店,正好掌柜的给他们看了这簪子,一切都是缘分,自己当一回冤大头,钱让他赚了,也算感谢他收到了这簪子。
聂蓉想着,也就不开口了,将簪子递给掌柜的,让他替自己拿盒子装起来。
掌柜的也是万万没想到这两人竟能傻到这地步,莫非是从未当过家,未买过东西,不知道市场上的行情,所以不知道能讲价?
可那男子分明不像傻的人,反倒不怒自威,目光沉稳而隐露锐利,似乎能洞悉一切,让人见之便胆寒。
而那夫人头上也是珠翠满堆,照理该识货才是,这只簪子的确难得,但也没贵到那地步,她莫非不知道?
如此想着,想不明白,只好不想了,欢喜地给他们装好,只等下人回府拿钱来。
等着时,掌柜的让伙计给二人上茶,聂蓉喝了茶,随口问:“掌柜的这簪子是从哪里收来的?”
掌柜的刚才还在左思右想,觉得可能是她不识货,没想到她竟这么问,竟像是知道他这簪子不是请工匠打的,而是收来的旧货。
但他却装作一愣,回道:“夫人这话是何意?”
聂蓉笑道:“这簪子是我在京城当铺当的,后来去当铺赎,却已经没了,没想到隔了这么几年,竟能在这儿看到。”
掌柜的这才知道人家其实什么都知道,既然去当铺当,那自然是知道原价,也知道当铺给的价,大概是真喜欢,又是真富贵,便不计较这些钱……
一时间倒露出几分尴尬之色,老实回答是从中人手里拿的,那中人来往于各当铺和金铺首饰铺之间,将这簪子介绍给他,他就得了。据说前主人是一个当铺东家的女儿,后来那当铺生意亏空,女儿便从嫁妆里拿了这簪子出来给父母还债,这才流落出来。
聂蓉点点头,也不多问了,随后下人拿了钱过来,竟是黄澄澄的金元宝,足见两人身份尊贵。两人将钱给他,拿了那首饰离开,到门口时,一名小丫鬟拿了只袋子过来,和那夫人说道:“我在前边街上买的山药糕,竟然和咱们铺子里味道差不多,夫人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