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骨碌爬起来,坐在那里,脸憋得通红,“我...我屁股不疼了,不用...趴着。”

年牧归笑着在他脸上弹了一下,弯腰捡着地上散落的书册。

一沓文书是刚写好的,如今都沾上了不明液体,要不便是被许昭揉皱了,都要重新再誊写一遍。

那张写着“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的纸,被年牧归仔细安抚平整,拿在手里欣赏。

“回头叫人裱起来,挂到里间去。”他几次点头,满意地道。

许昭看着两种相差甚多的字体,搓搓发热的脸,“挂一半吧,我那一半...见不得人。”

上句的“衣带渐宽终不悔”,笔力遒劲,字体潇洒,许昭不懂书法,也觉得很有味道。

下句“为伊消得人憔悴”嘛,那倒真是特别“憔悴”了,字体有大有小,总体歪歪扭扭的,还有个豆子大的墨点,叫人不忍细看。

对比明显啊。

“哪里见不得人?”年牧归把纸拿过来,到许昭跟前,同他一起看,“夫人笔法如此不同,我瞧着甚是有韵味,看这个憔悴的憔字,写得像个小房子。”

许昭不乐意了,这分明便是在取笑自己,推推他,“拿开拿开,你好烦。”

他跳下贵妃榻,去收拾地上散落的画卷,“快些整理好,眼看着便是晚膳时辰了,我肚子好饿。”

叫他折腾这一下午,许昭这会儿能吃下一锅饭。

年牧归朝他嘴里塞了块栗子糕,弯腰同他一起收拾。

这些大都是年牧归的画作,有的画摔开了流苏带子,许昭便展开来看。

大都画的是山水,许昭也看不懂,觉得没意思。

弯腰捡毛笔的时候,在案几下面又摸出来一副。

这幅画有些旧了,装裱得也不是很精致,边上有些磨损,能看出是年牧归经常拿出来看的原因。

许昭沿着边一点点展开,看到画像上的人,睁大了眼睛。

“这不是我吗?”他摸摸画中人的脸。

瘦削、纤细,瞧着是个很乖的少年,眼神却透着一股狠厉,虽然是在画上,许昭却不敢同他对视。

这像自己,却又不是自己。

“是你么?”年牧归把许昭拉到镜子旁,在旁边扯住那幅画。

“脸颊上胖了许多,眼睛也要圆一些,皮肤不像画上那样惨白,添了些红润,”年牧归笑笑,“看来夫人在王府,这段时日养得不错。”

许昭许久没有管理自己的身材了,这会儿在镜子跟前一站,惊呼:“我怎么胖了这么多?”

倒也不算是胖,下巴依然是尖尖的,不过有了画像的对比,这一点变化便格外明显起来。

低头捏捏自己的小肚子,软乎乎一层肉,腹肌是彻底地失踪了。

“啊,”他苦恼地叹口气,“再也不吃那么多啦!”

年牧归笑笑,看着镜子里的许昭,“晚膳有羊肉锅子,刚捕上来的鲈鱼要烤了来吃,夫人竟都尝不到了?”

他摇摇头,“可惜。”

许昭舔舔嘴唇,肚子咕噜噜叫个不停,“还是吃吧,反正都胖了,多吃点东西安慰安慰自己。”

年牧归朗声笑笑,“这下,全京城都知道,摄政王的小夫人是个馋猫了。”

许昭拿过画,坐到案几上欣赏,“能吃是福嘛,他们都得羡慕你。”

年牧归的笔触很细腻,人物特点都画得很清楚,许昭看着画像上的那个“自己”,突然有点恍惚。

那上面是他,却又不是他。

看着看着,有点生气。

“你竟连他脖颈上的痣都画出来了,”许昭不知道自己已经眉头微蹙,“若不知道,还以为是自己的枕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