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霭听完,心中颇为惊讶,没想到他还有这般成算。但是……

“主子所忧不无道理,只是……你怎么跟陛下说呢?他决定的事未必能轻易更改。”

白青崖讶然:“他为什么不答应?他才刚登基,一意孤行行此倒行逆施之事,不怕有人清君侧?”

檀霭默然了。

宗室诸王被先帝杀得差不多了,就算有人心怀不轨,皇室中连个能当傀儡皇帝的幌子都找不出来,更何况还有勇毅侯府这个坚定的保皇党,褚容璋有何惧哉?

“再说了,”白青崖有些扭捏,“我要是真成了什么劳什子皇后,你怎么办啊?”

不意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檀霭冷白的耳根处悄悄染上一抹薄红,劝他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他不说话,白青崖就当他也默认,掷地有声地下了结论:“总之,不管怎么看,这事儿都决不能成!”

……

白青崖原本打算跟褚容璋面陈此事,奈何新帝登基,诸事繁杂,并不能天天出宫来看他。他等了两天,还不见人来,终于按捺不住焦躁写了封信,托人转交到了褚容璋案头。

信里说得比唱得还好听:“……感念陛下拳拳心意,但臣能长伴君侧,朝暮相守已是幸事,并无僭越之心;二来,陛下贤德,乃可垂史册的盛世明君,若因臣之故,使白璧有瑕,则臣万死不能赎其罪也……伏愿陛下三思而后行,千万为千古声名计。”

褚容璋的回应是当天就给他派了一队女官,专门教导宫中礼仪的那种。

为首的年长女使端庄持肃的脸上难掩不自在,恭敬地表示她是来指导未来皇后在封后大典上的规程的。

白青崖大惊失色,勉强应付走了女官,又十万火急地上了两封折子,这回如石沉大海,再无回音。

白青崖实在没办法了,他把能说的话都说了,可褚容璋像没看见一样,连面都不露,借他个胆子也不敢直接去闯宫门呀!

他一咬牙,心想这不成,再这么下去,估计圣旨都快下达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带着檀霭去了督公府。

下值回来的沈三钱听完他的来意,拊掌笑道:“珠珠所虑极是,当真是秀外慧中!这些事陛下怎么会想不到呢?我瞧他就是故意把你往风口浪尖上推,等到天下人都骂你狐媚惑主之时,还不是任他拿捏?”

白青崖被他的巧言令色害了这么多次,终于学会长个心眼,不信这些挑拨之辞了。只是他很好奇,褚容璋都登基为帝了,沈三钱还敢这么不客气,难道他不怕死?

却不料沈三钱大言不惭地回道:“陛下不能拿我怎么样……再说,娘子难道不护着我?”

这倒奇了。白青崖哼笑:“那你说说,我为何护着你?”那点儿青梅竹马的情分,最多让白青崖得知他的死讯的时候叹惋一二,为了他得罪皇帝,除非白青崖失心疯了。

沈三钱听完白青崖的话也不恼,他素来视节操为无物,最能放得下身段,当即在檀霭的注视下大大方方地单膝跪在了白青崖脚边,执起他的衣袖轻吻一记,才楚楚可怜地说:“当然是因为我能为娘子所用呀。”

“从前我是有些不敬娘子的地方,但那都是因为我痴心妄想太过,想要独占娘子之故。如今却是想明白了,娘子这样的人物,岂能为我独有?”说着,他扯下悬在腰间的那把金刀放进白青崖手中,暧昧道,“从此我愿鞍前马后,伺候娘子一人。”

白青崖听出他竟有投诚之意,想到东厂的煊赫权柄,心头哪有不发热的?只是沈三钱前科太多,他不能不小心谨慎,以免再次为他所骗。

“你都是东厂督公了,只要肯安心为陛下办事,自然有你受重用的地方,做什么要来找我?”

说到此处,沈三钱的脸色愈发凄楚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