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想想也是,即便他凭一腔意气戳穿了褚容璋又如何呢,他是天潢贵胄,当下无名有实的储君,别说处置区区一个檀霭了,就算处置了他白青崖本人,他那个当官的老爹想必也是屁都不敢放一个。

倒不如现在这样,双方心知肚明,否则挑破了闹得满天星斗,吃苦头的还是他自己。

倒是卫纵麟……

瞧着朝曛馆内二人剑拔弩张,明枪暗箭的样子,他和褚容璋之间芥蒂甚深,仿佛并不是原先白青崖在心里揣度的那样。

白青崖抓了抓头发,蓦然回忆起自己是何时开始猜忌卫纵麟的是听了沈三钱进的谗言啊!

“唉!”白青崖烦闷地放声哀叹,重重倒在了床上,“该死啊!”

话音未落,窗子突然传来“嘭”的一声,瞬息间蹿进来一名身着黑衣、戴着面具的高大身影:“什么人!”

白青崖吓了一大跳,短促地尖叫了一声,手忙脚乱地往床榻里缩去:“你是什么人啊!”

黑衣人里外检查了一遍,见并无外人闯入才单膝跪地行了个礼:“属下奉命保护长史,方才长史忽然大叫,属下以为有刺客才贸然闯入,权宜之计,请长史见谅。”

白青崖抚了抚怦怦直跳的心,无力地说:“知道了……你下去吧。”

黑衣侍卫依言退下,白青崖又平复了一会儿,忽然感觉背后有什么东西在硌着自己,摸索了两下起身一瞧,原来是殷公子留下的那管筚篥。

一直萦绕在心头那股若有若无的异样终于击中了白青崖缣风院守卫如此森严,殷公子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第九十一章、转机

如同一句佛偈响在耳畔,当头棒喝,白青崖一时之间出了一身冷汗。

与殷公子相处的点点滴滴走马灯一般在他脑海中飞快掠过

“小公子那晚说叫她等你,要等到何时?”

“我等你拿猎的大雁来换。”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扶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别的事也就罢了,他们偷偷说的私房话,如此隐秘,作为“妹妹”的殷琅如,难道会如此巨细靡遗地告知自己的兄长么?

害得大批世家子中毒的“琼花宴”,自己身上诡秘难测的蛊毒,这一连串发生的事……和殷氏兄妹有关系吗?

殷公子究竟是什么人?殷琅如……又是什么人?

白青崖越想越觉得不寒而栗,他心潮翻涌,霍然站起身就要冲出去,谁知刚迈了两步脚下便是一软,在最难以启齿的隐秘梦境中纠缠着他不放的毒辣情潮再次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

白青崖大骇,怎会如此?!明明他有按照谢霜蕴的嘱咐好好服药,这该死的蛊也已有半月有余未曾发作过,为何突然之间……

还偏偏挑这个他有急事要办的时候!

与此同时,远在百里之外的殷琅如似有所感,遽然睁开了双目。

随侍的褐袍侍卫谄媚地问:“圣师,可是有什么吩咐?”

殷琅如看都未曾看他一眼,自顾自饶有兴致地翘起了嘴角:“颠倒蛊失效了。小公子……比我想的聪明些啊。”

而白青崖这厢仅仅几个转念之间,似曾相识的寒热交加再次袭击了他的身体,他不敢再妄动,踉踉跄跄地回到床榻上裹紧了自己,在昏沉中努力维持声音的平稳:“来人!”

黑衣侍卫无声无息地飘进了房中。

白青崖咬紧牙关:“请殿下来,我有万分紧急的事找他要快!”

侍卫什么都没说,干脆利落地一颔首,领命而去。

白青崖强撑着目送他离去,最后一丝神志终于摇摇欲坠地崩塌了。

*

无边的焦渴紧紧扼住了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