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青崖甩了一下没甩开,他心绪不佳,说出的话便格外难听:“厂公心中所想我心知肚明,我大可以把话说明白了,我不是断袖,不会和男人在一起,厂公这样儿的,更是不可能。无论你出言提醒我是打的什么算盘,我都记厂公一份好,现在放开我,你我二人都体体面面的,岂不好?”

闻言,沈三钱的笑慢慢消失了。

许是因为常年泡在诏狱中,沈三钱即便生得好,周身却时时缭绕着一股血腥森寒之气,叫人看了便胆寒。在白青崖面前时因不欲使他害怕,沈三钱便刻意收敛着,此时没了笑意的遮掩,他浓俨的眼角便似毒蝎的尾针,显出冰冷的锋利。

白青崖不经意间瞥见了,被吓得绊了一下,紧紧捏住了身后的桌角。他自悔失言,有些怕沈三钱发疯,犹豫着要不要叫檀霭过来。

他心念刚一动,沈三钱便发觉了。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声线还算平稳:“我这样儿的?我是什么样儿的?褚容璋、卫纵麟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他们不能、不愿给你的,我也能想办法为你寻来。为何他们可以,我不可以只因为我是宦官吗?”

“……”白青崖默然良久,才道,“不全是。既然厂公这样说,我也有个问题一直想问厂公那夜我们不过初见,厂公究竟为何要强迫我,不屈不挠至今日,只因为我的容貌吗?”

沈三钱注视着他殊丽的容颜,抬起一只手隔空描摹了一会儿,轻轻说:“初见?……小公子,你如今还喜欢吃桑葚吗?”

贵妃:竹马+天降,不应该立刻快活似神仙吗?

青青:但你是太监,我不和太监好

第五十六章、报仇

沈三钱已离去良久,白青崖还怔怔地坐在亭中,回想他走前的话。

“初见时唐突小公子,沈某追悔莫及。今日的话无凭无据,小公子不信也是情理之中。我今日前来本无意让小公子平添烦恼,只是解困之法恐怕小公子眼下也听不进去。待小公子回府之后,沈某自会差人奉上锦囊,若小公子愿意一试,事成后,只盼能小公子再给沈某一个机会,鞍前马后,在所不辞。”

解困之法……白青崖轻嗤一声,他真正的困境并非只是一座王府,而是他自己的无能。

在一帮各怀鬼胎又手握权柄的男人当中,他如幼童般毫无还手之力,想反抗这个,便必得求助于那个,所谓借力打力,说到底还是屈居人下,仰人鼻息。

他也想自强,可褚容璋将他视作禁脔,又怎会坐视他壮大羽翼?当初的睡鸦是什么下场,他到如今都不敢问。卫纵麟兴许愿意助他,但受困于朝局,只怕也是有心无力。

沈三钱权倾朝野,哪里能明白困住他的是什么呢?

那句云里雾里的“可还喜欢吃桑葚”,也叫白青崖耿耿于怀。

他想到先前褚容璋曾失口说出沈三钱与他有青梅竹马之情,不由得思忖道,难不成自己果真曾与沈三钱相识,只是后来忘了?这也说不通啊。若非穷得日子过不下去,或是因获罪被籍没,谁会将自己的孩子送去当太监呢?他长在官宦之家,按理说不会和这样的人家有往来,更何况沈三钱又生得那般模样,他决计不可能忘得一干二净。

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白青崖饮尽残茶,起身去寻在外头守着的檀霭。他还没忘自个儿是来参加宴会的,独自在亭子里枯坐着有什么意思,好容易出来热闹热闹,那些个烦心事且押后再议罢。

况且,方才惊鸿一瞥,他好像在人群中瞧见了自己那个被打残了双手的庶弟白青骧。也不知道他怎么混进来的,伤还没养好,便要跟在别人屁股后面奴颜婢膝地奉承,白青崖愉悦地想,这可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

内室。

端淑长公主摘下了耳铛,斜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