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躺在宿舍小床上。感觉整个人都在随着旷宇摇晃。

他又发病了。唉。他也不想的。

谁愿意被当成神经病呢。

可是发病的时候,他也控制不了自己。

而温牧尔浑身散发着慈爱的光辉,毫不吝啬地对他施以援手。

唉。要是温牧尔纨绔龌龊肮脏下流该多好啊,竺乐就能顺理成章地讨厌他了。

可是真有那么一种人,你讨厌他,只会觉得自己很讨厌。

竺乐说白鸽,“我们不要干这事了吧。我们不要再指望别人了。”

白鸽坐在桌前,对镜往脸上涂护肤品,“啥意思。不指望别人是啥意思。”

白鸽对自己的脸蛋相当重视,客人要送礼物,他箱包手表一律不要,只收护肤品和医美卡。

他说外表不收拾体面,背个真包出去人家也觉得你是假的。反之亦然。

“我是说...指望别人的口头承诺........万一哪天他们心情不好,说不给就不给,我们也没办法...”

白鸽往脸上打精华液,“老张对我很好啊。我要什么他给什么,从来没有食言过。”

“那他为什么这么久了,还没把你接走.....”

“那是暂时的。老张迟早会把我接出去。”

“............”

白鸽又旋开另一瓶精华,小指沾一点,抹到眼下:“再怎么样我们一没偷二没抢,也是靠劳动换钱。”

“呃劳动...?”

“服务也是劳动啊。”

“......可是这项劳动,一点尊严都没有。”

“呵呵。现在什么工作不是任人摆布,什么工作不得琢磨领导心思?你以为出去打工就特别有尊严啊?”

“再说了,指望别人又咋滴。有的人一出生就在罗马,他们指望父母也没人说他们不对啊。像我们这种没学历、没背景的该怎么办?活该穷死吗?”

白鸽似乎已经找到了自洽,“老天让我生得这么漂亮,也算是为我开了一条捷径。”

端详着镜中自己,年轻貌美,脸蛋无暇宛如羊脂玉,“你放心。等我做了张太太,也不会忘记你的。”

“.........”麻雀陷进沉默。

这样真的好吗。

“叩叩。”

宿舍门倏地被敲响。

白鸽麻雀对视一样,笼子里的鸟儿从来不会敲门。

“不会是警察吧?!”白鸽压低声音。

“啊。不会吧...那个副局长不也经常来吗....”

白鸽问:“谁啊?”

外面一道清朗的男音:“找麻雀。”

麻雀一愣:“喻念...?”

喻念走进宿舍,首先环顾四周,这斑驳掉粉的墙体,这凹凸不平的水泥地,还有一团乱的桌台、衣柜、床铺,相当相当沉重地“啧”了一声,而后将口罩往上提了提,按紧压实。

竺乐都不好意思了。

其实他每天都有做大扫除的。今天是个例外。

白鸽给喻念打了个飞吻,笑眯眯地走出房间,留他们二人世界。

竺乐从床上勉强坐起:“你也回国了?”

喻念搬了张凳子坐在他床边,“而你又生病了。”

“我没生病。”

“还没生病。我都听说了。前几天你大哭大闹大吵,然后两眼一黑不省人事。”

“那是...意外。我现在已经好了。真的。”

“好了。好了还满身是伤。”

“我哪满身是伤。就手流了点血。”竺乐举起缠满OK绷的左手,“都快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