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培生松一口气:“哈哈。喻老师你说这人,既拿不出记者证,也没有邀请函,却带着‘深夜战袍’...八成看今晚有钱人多,来攀高枝的。”

喻想也笑,冰冰凉凉地勾了勾嘴角:“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两个小孩对视一眼,浑身发抖,麻溜滚蛋。

邹崇山却眉头皱起,艺人今夜有点不对劲。太平静。平静得像一艘深海潜水艇,表面看不出异样,实际承受着万吨水压。

那是一种表演出的平静。

他似乎懂了什么。

他虽不在现场,但听说那个被为难的客人是个二十出头的Beta,清秀干净,就是眼睛里没什么精神,头上长根呆毛。

他刚刚就在想,不会是[那个Beta]吧。

过去四年,喻想每年休影期都要抽空到大理旅居一段时间。

电话关机,团队失联,连旅拍都不需要。但他派人跟踪过,喻想只是日复一日在大理各个古城闲逛,找一些卖花的小贩打听消息。

他明明记得,起初喻想挺不喜欢[那个Beta]的。

那个Beta背着一个破破烂烂的、塞得鼓鼓囊囊的双肩旅行包,穿着不知道什么年代的老头衫,不知道什么年代的帆布鞋,麻雀一样不起眼地站在片场里,小心翼翼地递给他一包油腻掉渣的鲜花饼。说邹叔叔、喻哥哥,这是我亲手做的...鲜花饼。

喻想往往表演地很礼貌且温和,接下那个廉价发灰的保鲜袋,说谢谢。

然后丢给邹崇山:“拿去处理。”

也没想到暌违四年,那个清纯到有点蠢的Beta,竟沦落到了这地步。

他说了个名字:“刘咏德。柔风唱片高管。这人在业界臭名远扬,组了个小圈子,只玩还没进社会的学生。他搞了个臭名昭著的‘助学计划’,任何人向他自荐枕席,只要看上眼,就能拿钱十万。”

喻想步到露台边,双臂倚上栏杆:“所以?”

“我想告诉你,那个男生,是刘咏德的客人。”

浦江在夜色中波光粼粼。游船来来往往,对岸万国建筑富丽堂皇,百年月海最繁华的一角。喻想漫不经心地眺望,随手摸出一管消毒凝胶,清理双手,直到指节通红。

他就应该把他关起来。

他说:“替我安排一艘游艇。”

【??作者有话说】

从这里开始喻想发现乐乐大概率是被坏人骗了

第10章 10「涸」

竺乐忽然想起了奶奶。

想起奶奶把他装在背篓里,翻山越岭登上一级一级天梯。

奶奶在转到市里医院当晚就过世了。医生说你奶奶的器官衰竭已到了相当严重的程度,抢救也只是尽人事听天命。竺乐才知道奶奶夜里常疼得睡不着觉,只是咬着牙,他面前装若无其事。

太穷了,舍不得花钱。他们孤寡老幼,镇上的扶贫款刚到手,就被左邻右舍瓜分一空。为筹钱去月海打工,竺立民几乎向每户人家都赊过一笔。而竺立民去月海打工的第三年,就再没联系过家里。现今奶奶在太平间等料理后事,竺乐口袋里只剩二十一元,连路费都交给了医院。

次日清晨,竺乐用二十元在大理花市批发了一把洋桔梗、一把满天星、一把白玫瑰,又软着声音求花市婆婆讨了一卷麻绳。他拆开三把鲜花,自己试着搭配颜色造型,重新扎出一支支斑斓的花束。

那时候旅游管理不很完善,允许他未成年在景点叫卖。卖花、卖花、一支十块、两支十八。

烈日高悬,汗水浸湿他的后背,一天下来刨去成本他赚到整整五十元。对他来说是个了不起的大数目。他看到希望,干脆找了个民宿,白天以工换宿,晚上在古城卖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