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自我克制的办法呢。

没有办法的。

我嘲笑陈陆对蒋戈的求而不得,我自己还不是个同病相怜的小丑。

“我说了,你也要回答我。”陈陆又开口。

“为什么喜欢季蕴?”

“不重要,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不想打篮球。蒋戈说到过你和季蕴的事,你明明会打篮球,为什么不再打了。”

我望着黑暗中的天花板,熄灭的吊灯残存着光的痕迹,然后渐渐淡化,又消融在无声的黑暗中。

大概是过了太久,心脏为了自我保护已经开始逐渐麻木。也大概是像逃避黑暗中的野兽追逐太久,濒临绝境的疲劳让人想要放弃。

我像被困在那年夏天的雨里,每个重复的梦境不断闪回到那条狭窄的山道。

我好像就一个人在那场不会停的雨里走着。

一直走着。

太孤独了。

要可以有人说说话就好了。

我缓缓张开嘴唇,听见自己有些低哑的声音:“我高三那年,父亲在带我去参加篮球赛的路上,车祸去世了。后来就不再打球了。”

玻璃破碎的时候,整个世界像是失了声。

或许不是失了声,是陷入一段持续频率的声频中。

我好像在耳鸣,也好像被人用手掩住了耳朵,导致听觉在那一刻发生了变形。

时隔已有些久远,即使在我脑海中反复循环着很多遍,有些细节还是开始变得模糊。

陈陆沉默了一会,直到他再次开口才打断我不存在的耳鸣:“抱歉。”

真是少见,能听见他的道歉。

“你和你父亲关系应该很好吧。”

很好吗?

“算是吧。”

如果是从他对我单方面来说是这样的。

青青,不吃早饭就带在车上吃,让王叔送你不要迟到。

青青,早点睡,少打游戏,被你妈妈看到又要生气。

青青,汪妈不让你喝冰牛奶,冰箱里那一罐快点喝掉,不然就被发现了。

青青,带上伞。

青青,别穿这么少。

青青,压岁钱。

青青,生日快乐,这是爸爸的礼物。

青青,不行,危险。

青青,注意礼貌。

青青,不要欺负人。

青青,不要惹你妈妈生气。

青青。

青青。

青青……

大约察觉到了我的出神,陈陆难得说话不带着火药味:“那你一定很想他。”

想他吗?

好像并没有。

就像小时候雨中为我撑起的黑色长柄伞,伞下的人其实离我很遥远。

“李遇青。”有人抚摸我的脸颊,手指在碰到我眼睛的时候微微顿住。

我没有拨开陈陆的手,仍是望着天花板,问他:“父亲都爱自己的孩子吧?”

陈陆沉默了一会,声音有些低哑:“大部分是吧。”

黑暗中,我微微勾起唇角:“这样啊。”

所以如果是被他爱着,那么就是他的孩子吧。

“李遇青。”陈陆的手指划过我的眼睫,顺着鼻梁,停留在我的嘴唇上。

我感觉到陈陆开始吻我。

是因为觉得我很可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