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静静地盯着傅延,想从他脸上看出一点什么,可什么都没有发现。
傅延就像之前那几次重启一样,看起来适应良好、神志清醒,除了脸色白一点,看起来虚弱一点之外没什么大碍的样子。
但柳若松知道不是。
昨天午夜时分的场景还历历在目,那不是一次重启混乱可以解释的。柳若松清楚地知道傅延的神经已经崩断了,否则他绝不可能在认出自己的情况下说出求救的话来。
他心里有伤口,他的潜意识里还在害怕,只是清醒时候的傅延把这些都藏起来了,不想让他担心。
或许是因为他没有第一时间回应,反常的沉默让傅延感到不太舒服,他被蒙着眼睛,不安地偏过头,向着柳若松的方向侧了侧身。
“若松?”傅延叫道。
柳若松抿紧了唇。
傅延已经努力在隐藏了,但很多端倪是短时间内藏不住的,柳若松想让傅延放松一点,又怕挑明了说让他更紧张,只觉得心像是被人死死攥着,恨不得立马飞回燕城把邵学凡大卸八块。
柳若松没有说话,他怕一说话自己也憋不住,只是捧着傅延的脸,二话不说地吻住了他。
傅延愣了愣,似乎没想到他突然来这么一出。
他的肌肉绷紧一瞬又放松,像是某种条件反射。
柳若松吻得很温柔,他用舌尖一点点润湿了傅延的唇瓣,然后试探地往里探索。
除了上辈子被感染的那一次,傅延从没拒绝过他,他乖乖地松开齿关,犹豫地碰了碰柳若松的舌尖。
他下唇还残留着昨晚被咬出来的伤口,动作间丝丝缕缕的血腥味儿渗出来,傅延有点怕柳若松嫌弃,下意识想后撤避开,被柳若松更深地吻住了。
“怕什么?”柳若松轻声说:“你什么样子我没亲过?”
上辈子末尾时,傅延丧尸化到就剩一点人模样了,他还是照下口不误。
傅延似乎也想起了那个场面,后背的肌肉不受控制地僵了僵。柳若松安抚似地揉了揉他的后背,放轻了动作,小心地缠着他的舌尖,轻轻舔了舔他唇上的伤口。
他们好像太久没有接吻了,柳若松想。
他一直在等的这个人,跟他分开了好几年的时光,大部分时候只能隔着玻璃或者电话见面,明明近在咫尺,却比隔着千山万水还让人绝望。
柳若松眼眶发烫,却又哭不出来,他温柔而细致地一点点吻着傅延,像是在碰一个脆弱的珍宝。
傅延坚强惯了,不大习惯被他这么哄,颇有些手足无措的意味,看起来乖得有点可怜。
柳若松很耐心,他一直等到傅延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掌心的肌肉不再紧绷,才缓缓地放开他,隔着布条亲了亲他的眼睛。
“这是在D市的病房里,你之前受伤了。”柳若松小声道:“我给你把布条解开,你睁眼看看?”
傅延点了点头。
于是柳若松坐在了床沿上,面对面跟傅延贴的极近,从他面前伸手环到后面,想去解布条的结。
只是他还没碰到什么,傅延忽然伸手握住了他的小臂。
“怎么了?”柳若松瞬间紧张起来:“你哪里难受?”
“没有。”傅延顿了顿,说道:“若松,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
傅延说着,手指微微缩紧一点,他像是想要让自己的话看起来更可信一点,努力解释道:“重来就是重来了,我身体没有什么伤害。”
柳若松想问那你呢,你身体没有受伤,那心里呢。
重启回溯时间,回溯身体状态,甚至可以回溯整个世界的进度,但回溯不了人心。
那些记忆在一次一次时间里终归会留下痕迹,只是有深有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