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李家应该痛恨孟九思才对,怎么李硯见面非但没提,反而露出一副关心的姿态?
事出反常必有妖。
听她这番话,李硯有些慌窘:“毕竟我当时挟持了你……”
他曾在心里为她开脱,自己用刀架在她脖子上,锋利的刀刃划开娇嫩的皮肤,血珠一滴一滴地流淌,她当时会不会以为自己真要杀她?所以才惊慌喊叫?
孟九思抽回视线,给他倒了杯茶,不再拘泥此事,主动接回上一个话题:“小将军要如何求证?”
李硯盯着茶杯,眼中露出种种复杂神色,片刻后,下定决心道:“我偷听到我爹和胡总管的谈话,说相府中藏有一副圣女谶图,胡总管怀疑你与谶图应验有关,所以,才会出手对付你。你听说过圣女谶图吗?想不想…一探虚实?”
圣女谶图?章益阳也说过相府中的圣女谶图。
究竟是怎样的谶图让安相如此忌惮?孟九思很好奇,可偏偏是李硯来告知,这就奇怪了。
不如……
孟九思含笑注视他:“我没听过,小将军不信鬼神,却特意跑来跟我说圣女谶图?”
李硯虚点了点头:“李家拜相爷提携,我也想弄明白来龙去脉,我和你也算…相识一场。”
破绽。
李硯这个人自尊心极强,最不愿听别人说李家是靠安相才鲤鱼跃龙门,可今日居然主动提及。
真是句句漏洞。
孟九思挑了挑眉:“就我们两个去?”
“对,带上护卫容易打草惊蛇,等天黑我们从相府的侧门高墙翻入。”李硯垂下头,猛地喝掉杯中茶水。
孟九思将袖子里的铜钱一字排开,翻来覆去都是震卦,看来将有一番大变动啊。
每次冒险,她的兴奋总是多于恐惧。
阳光渐渐隐去,余热依旧停留在街巷,李硯带着孟九思避开人群,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就来到相府那连绵的高墙外。
“我们似乎并没有准备充分。”孟九思低头瞧着自己在夜色中显眼的白袍,对比了李硯的一身黑,“也不蒙个面?”
李硯握刀的手抖了抖,低声道:“择日不如撞日,来都来了……”
孟九思瞧着他,露出意味深长地笑:“我信小将军。”
她迫切想看到圣女谶图,即便冒险也要试试。
李硯躲开她的视线,仰头看向高墙:“我先上去,再扔绳子给你?”
“不用那么麻烦。”说完,孟九思深吸一口气,看准高墙的位置,未发出半分声响地一跃潜入。下面的李硯看得目瞪口呆,没料到她轻功这么好,赶紧掏出钩子,跟着悄无声息翻墙而入。
两人穿过重门叠户的院落,来到里面一座幽深的小院子,此刻月亮埋进乌云里,天地间一片昏暗。
孟九思在心里啧啧称奇,府中大树排列得十分密集,一路穿行,仿佛被包裹其中。这让她想起烧山观后山的树林。
院子最里侧是一座石头搭盖的房子,零星点着几根蜡烛。孟九思透过门口往里瞧,石头房正中挂着一副画,约有一丈来高,画上女子白袍飞扬,旁边香炉里的檀香正在燃烧,袅袅仙气缭绕在画像前,看不清女子相貌。
就这?
孟九思疑惑了,还以为画中多少指向些信息呢,结果这幅画也太抽象了。
是真有谶图还是托词?她开始怀疑。
李硯犹豫了一下,继而下定决心想拉孟九思进去,却被孟九思猛地挣脱手臂,后退一步笑着瞧他:“我瞧见了谶图,不用再进去。”
幽暗的光照射在李硯脸上,映出一丝不安与古怪。父亲告诉他,只需把人骗进去关起来审问即可,顶多受点皮肉之苦,待问出陈四同死亡真相便会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