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靠相爷这些年,表面上风光无限,手握重权,实则每晚都担惊受怕,相爷做的事太不符合常理,他不能问不敢问,甚至都不敢猜想。

这些年,他纵容陷害,收受贿赂,卖国走私,枉顾人命,一桩桩一件件回忆都回忆不完。

章益阳凝望斜上方的日光,不禁落下泪来,当年仰望过星空,后来如何就甘心做一条臭烘烘的走狗呢?

恍恍惚惚,浮浮沉沉。

耳边一众疾跑的脚步声传来,章益阳闭上眼睛,等死吧,跑不动了,又能跑去哪里。

万念俱灰的念头刚刚冒出,头上忽然被什么东西罩住,身体被极不舒适地拖拽进倚靠的店铺里,后脑剧痛之下,没了知觉。

感觉过去了半辈子那么久,章益阳终于又睁开眼睛,此时天色已经变暗,有堵墙立在眼前,他捂着后脑坐起来,见到了这辈子最不喜欢的人。

“孟狗……”章益阳声音沙哑,孟玄之坐在他面前五步远的地方,手中扇子轻轻摇曳。

哼,年轻的时候他便是这般装模作样!

“我就说吧,下手不重,没打坏。”站在玄之道长身边的十安抱着双臂,乐呵呵看着章益阳。

原来,是被这小子劫了,章益阳轻声“嘶”了声。

玄之道长轻蔑地瞧着章益阳,冷哼一声:“你我谁是丧家之犬?若不是我徒儿绑你过来,你早白日升天了!”

章益阳回想刚才的凶险,现在腿还在发软,胡彬分明想灭口,但是为什么?他还不够忠心吗?这些年他忠于相爷多过忠于皇上。

“这是哪里?”他快速瞄了几眼周围,这里是一条狭长的甬道,孟玄之堵住一头,另一头关着门。

“你们打算抓我邀功献给皇上?还是献给相爷做投名状?”

“真伤到脑子了……”十安嘲笑他:“小爷可是从相府门口把你偷来的,岂有再送回去的道理?”

“那……你们打算送我进刑部大牢?”章益阳的话音有些发颤,关进大牢估计也活不到堂审,相爷灭口的手段再熟悉不过。

扇子“啪”的一声合起来,玄之道长心情激荡地站起,用扇子指向章益阳:“费劲弄你来,当然是泄私愤、报仇啊!且不提你以前对我的迫害,就我这手臂的新伤,差点被你派的人当街刺杀!高低也要放你点血,折磨你,就地正法,不得好死!”

“对!凌迟!”十安配合着从腰间掏出匕首,挽起袖子就要上前行刑。

“等等,孟狗,不是,孟玄之!”章益阳双目露出惊恐,他逃命了大半天,滴水未进,眼下头重脚轻,阵阵晕眩。

“你先听我说一件事,保证你改变主意。”

“是你派人刺杀我吧?”孟玄之踢了他一脚。

章益阳一歪,又挣扎着起身:“是…不过,我要说的事……”

“师父,要不让他供认罪行吧,撒一句谎,割一片肉。”十安把刀尖在他黄黑袍上一划。

“你听我说……这事能平了咱们之间的恩怨!”章益阳嘴唇发白,很想就此躺下,可一见孟玄之腰背挺直的气度,咬着牙撑起上半身盘坐。

“狗屁!”玄之道长居高临下:“章益阳你害了多少人!杀你一次都不够赎罪的!你怎么说来着?尸骨无存,挫骨扬灰!”

章益阳闭上眼,心里很清楚,当年贞娘送药,并不是给他的,而是让他转交给孟玄之,他满肚子酸气,自己悄摸摸留了下来。后来皇后诞下小公主,若不是他亲自追出去寻,换做其他人,贞娘根本活不下来。想着孟玄之远走天下,不会再回来,心里才平衡些。

没想到,孟玄之回来了!眼下自己反而成为他的阶下囚!

罢了,如果不赶快去烧山观接出贞娘,她命休矣。章益阳明白,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