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不了。”玄之道长捂着渗血的衣袖,古怪地看向二人。车夫终于挤出人潮,赶紧请道长上车。
马车回到白马巷,陈府中有大夫,乘风到隔壁请来柳大夫,帮忙拿着瓶瓶罐罐刀剪布盘。柳大夫按住伤口止了血,用药水敷好。
“清淡饮食,多忌口,受伤的右手掌和手臂切勿用力。”
“一定遵照医嘱,多谢柳大夫。”十安接过药单和药瓶,拜托乘风送柳大夫回去,关好门,问:“师姐怎么不在家?”
玄之道长靠上被褥,歪着躺下:“你师姐早上才回来,换件衣服又不见了。”
十安一惊:“师姐夜不归宿?”
“怎地?”玄之道长翻他一眼:“只许你玩通宵啊。”
十安耳朵一红:“也没……玩……通宵。”
玄之道长闭上双目不再看他,冷哼道:“去伎坊青楼了?”
“师父!”十安脸色倏忽大变:“师父怎知……”
他忽地住嘴。
昨日安书逸带他去了聆音楼,原本午后听听小曲,吃些酒菜,谁知天黑后,楼里楼外的灯烛交相辉映,一群浓妆艳抹的仙女等待召唤……他仿佛置身仙宫,身体飘飘然,跟仙女姐姐们贴脸、亲嘴,终于不胜酒力睡了过去。
一觉睡到天亮,直到安书逸从另一房间进来叫他。两人吃过点心从楼里走出,走过一条街,十安眼尖,隔很远便认出玄之道长,飞快赶去营救。
“……就这样,我喝多上头就睡在哪儿了。”十安炯炯有神的眼睛望向玄之道长,小麦色的脸朴实无华。
信你个鬼。
玄之道长点点头,一副难得的略显虚假的慈祥模样:“你这个年纪有需求较正常,为师想提醒你的是,不要喝醉,不要酗酒,人一旦不清醒,等于把自己置于危险中。”
“师父说得对,徒儿原先甚少饮酒,没控制住,下次心中有数了。”十安跟着笑,抬手挠了挠头,忽然一拍脑袋:“师姐昨晚去哪儿了?”
“也说去喝酒。”
十安小脸微颤:“她跟谁喝酒?”脑中浮现出昨晚喝酒后男女搂抱的样子,心中一片冰凉。
“那你得问她。”
玄之道长有些疲倦,伤口处火燎般疼痛,冲十安摆了摆手,淡淡道,“别闲着,去二世祖那里打听打听,刺客送到大理寺交待了什么。”
金梁桥一带有不少南北风味的酒楼,店家来自天南地北,异族风味小吃、茶坊、酒馆也随处可见。这里是京城人口最为融合之地。
异族使臣馆就坐落在这里。
孟九思此刻站在使臣馆关闭的大门前,一身浆洗得发白的衣袍,肤色白皙,长发全部高高束起,用一根簪子固定在头顶,微风吹来,如同谪仙一般俊秀飘逸。
没多久,大门打开,她跟随使者进入。
院子是京城常见的格局,横长的前庭,两侧廊屋,像是仆役所住,往里走是厨房和侧门,似乎通过另一处院落。穿过中门,主院宽大许多,堂前种植着树木,周围一圈廊屋。
孟九思登堂入室。
正堂上首坐着韩芊芊,两边站立七八位带着异族帽、腰中挎刀的男子。
“孟九思?”韩芊芊眼中喷火:“本公主记得你的名字,你怎敢来此?信不信本公主一声令下把你砍成肉酱,都不用承担大魏律法。”
韩芊芊久居京城,连大魏律法都晓得一二。她说的没错,使臣馆内是异族地盘,硬说孟九思偷袭进来,杀了也没责任。
“公主,”孟九思低头行礼,毕恭毕敬:“我是来给公主献礼的,送个您最惦记最想要的大礼。”
最想要的?韩芊芊脸色微变,握在座椅扶手上的力道紧了紧:“什么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