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安半坐半站,大口嚼着野菜,像真吃到肉一样满足。 “吃完,你去趟王婶儿家,送三十两银子,拜托她照顾猫猫和院子,也许……我们还回来呢。”孟九思略一思忖,抬眼看向师父。 “嗯。”玄之道长含混地点了头,不太情愿地掏出银票搁在桌上。这里也算他的房产,他在京郊也有房产,只是不知道过去十八年了,那间小破院子还在不在。 “都是流浪猫……”十安数着银票,噎了一下,院子里最早只有两三只,后来不知道怎么跑来十几只。哎,怎么说呢,他也是师姐捡回来的流浪儿呢。 “我现在就去!” 望着十安一阵风似的背影,玄之道长眉梢挑起:“还是个孩子,先别都告诉他。刚才什么御史,那个俊俏的公子哥儿,你怎么看?怕是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福祸相依,先试试呗。”孟九思吃好了,擦了擦嘴:“至少免去了我们打探、接近皇宫的周折。” . 翌日清早,一列官兵骑着高头大马,腰悬钢刀,护着两辆马车停在胡同口。 村民们远远张望着胡同口那棵茂盛的大树,新鲜啊,他们山脚下哪来过正规官兵,这里是死胡同没有出路,前些年打仗都得绕过的地界。 高头大马好威风啊!尤其那辆华贵的马车,里面坐着什么大官啊。 不到片刻,村民们的好奇心得到了满足。 马车帘子一晃,走下一位白衣玉带的年青人,头上戴着玉冠,浑身透着难以掩饰的高贵之气。 人群中弥漫着兴奋,嘈杂声四起。 护卫们聚拢上前,供着贵人,将人群隔离得再远一些。 陈均绎目不斜视,大步流星来到院中,看着与谢五僵持不下的少女:“何故拖延?” 他们一群人停在大树下,被围观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人从胡同里出来,不是告知过一早就出发? “大人,”谢五欠身,无奈道:“孟姑娘说,要走水路。” “水路?”陈均绎皱眉。 “大人,我今早占卦得出‘蒙卦’,预示咱们走官道暗潮汹涌,恐有灾祸。走水路进京更顺遂。”
孟九思清澈的双眼定定地看着陈均绎,根据占卦爻辞的凶险,如实提醒。 不过,她的话落下,却无人搭腔。 且不说这些马匹如何安置,一队官兵走水路,得提前准备多大的船只。更重要的是走水路慢,至少要七日才能抵京。 陈均绎等不了,他务必要在三日内将他们师徒送至京城,不然等皇上回宫后,太子来不及提前跟道长沟通。 “哦,可有化解之法?”陈均绎心情不怎么好,今早刚得知,与蒋太医同归于尽的另一位死者,就是当年跟蒋太医搭班的周太医,心中那股猜疑更盛。 他来灵州问话蒋太医,下一步便要南下寻找周太医。岂料,蒋太医死在见面的前一晚,连带本该在千里之外的周太医一起,同归于尽了! 这也太古怪了,两位太医丧命的小屋里,曾经出现的第三人,又是谁?陈均绎眼底闪过无情的冷笑,在心中反复盘算着。 孟九思摇了摇头,声音如银铃般清脆:“对于卦象,趋吉避凶就是破解之法。” “兴许算错了。”陈均绎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心思,将目光重新落到一身衣袍浆洗得发白的少女身上,语气清冽:“烦请孟姑娘重新占卦一次。” 孟九思迎着他不算友善的目光又摇头:“对同一件事的占卦,百日内只有一次机会。”
这是她占卦的真诚原则之一,并不是故意搪塞他。 两人短兵相接,谁也不愿落下风。 谢五垂下头,死盯着脚下的土地,孟姑娘不是京城人,没听过他家公子的风评,他家公子,可不是什么宽容好脾气的。 “来了!来了!” 闷哑的乌鸦声刺破僵局,十安两手夹着包袱,从雅室一阵风似的跑出来,眉眼带笑:“我做了些蜜饯,坐船上打发牙祭。” 他身后,玄之道长悠哉悠哉的,维持着仙姿走出来。 看着几人磨蹭的样子,陈均绎面罩寒霜。 对于钦天监那帮神叨叨炼丹的道士,他早看不过眼,自然对卦象灾祸一说没什么反应。马车颠簸,兴许他们觉得坐船平稳更舒服。又或者,他们根本就是在拖延,不想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