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少钧再开口,说的话可算不得好听,“我走了,麻烦我的大小姐安生些,我可不想回来给你收尸。”

“你!”季绫被他一呛,心里的那点旖旎登时四散而尽,“你说话能中听些么?”

“周家那小子不是惯会巧言令色么?爱听好话就找他去。”

“王八蛋!”季绫绞着帕子要骂。

他挑眉,“你不怕我生气了,把你嫁给八十岁老头作填房?”

季绫没接这话。

季少钧见季绫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弯腰凑近她面前,“绫儿,真生气了?”

他呼出的热气染到她面颊,带着淡淡的烟草气。

季绫别开脸,咬着嘴唇,睫羽在眼下投出小片颤动的阴翳。

她语气里是故作的娇弱,“这些年长大了,虽跟小叔疏远了,心里也常想起小时候。我只道小叔待我好,谁知也存了这样的心思。”

季少钧轻而易举看穿了她的做作。

但是,可爱至极。

“是小叔错了,以后不说了。”

他抬手,她没有躲。

掌心的茧蹭过她鬓角,悬在红透的耳垂旁。

两人咽下唾液的声音格外明晰。

18.不会妄想,就不会痛苦

季少钧走后这几日,季绫不便常去木材市场活动,怕叫伍应钦看到了,于是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家里。

周青榆来过一回,告诉她市场上大批量的杉木早已被各大工厂定下了,伍应钦需要的量大,还在等清水河运杉木过来。

季绫愁得很,去找周青榆,她又常常不在。

而且那番话说出去之后,周青榆更是忙得脚不沾地。

这日夜色降临,她担忧进展,去周青榆家里找她,周家依旧空无一人。

她晃荡到附近的公园,寻了个无人的角落。

也不顾四下有人,直愣愣躺在长椅上,呆呆地看向天空。

浓厚的绿荫微微晃动,却无一丝凉风。

额头的汗水随着泪水一同滑落。

这几天,她像度过了一生那样漫长。

唯一得以喘息的,是在警察厅那天,小叔说习惯信她。

如果那天他抱一抱她,摸一摸头,告诉她不要怕就好了。

可是,那是她十四岁之前的特权。

他又要打仗了。

会很危险,会受伤吧。

广州夜里的风也是闷热的吗?

他和她正看着同一片天空吗?

他会想她吗?

一直等到夜色渐浓,季绫才敲响周家的门。

是周青榆。

季绫见了她,闻到一股浓厚的膏药味,瞥见她后颈与手腕都贴着一块。

凭她与周青榆的关系,问也让人觉得是假情假意。

她只能装作没察觉,问道,“周小姐,你那边进展如何?”

周青榆叹了口气,“进来说吧。”

她引着季绫去了前厅,里头还坐着一个穿粗布衣服却面庞干净的女孩子。

周青榆介绍道,“这是王怜花的妹妹贵花,贵花,这是季小姐。”

几人坐定。

周青榆倒了一杯茶,方道,“照市场价一百五十文,可我走了几家家具厂,那些人见是本地的杉木,百般嫌弃。这几天不知那些人从哪里听说了,我这是新阜县村民的,着急出手,越发压着价,现在最高的只出五十文。”

“五十文?”季绫蹙起眉头。

伍应钦少说带了百万两,若是真叫他低价拿了去,手里还留着不少银钱给爷爷上贡呢。

周青榆点了点头。

她语调平静,可心里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