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丹歌指尖滑过茶盏边,嗓音放软:“这房子……他住过?”
“嗯。”季绫抬眸看她,“他前几日出了院,就在此修养。若不是人在病重,仪容不整,不便见人,我今日便引着王小姐去瞧瞧他了。”
王丹歌的脸微微红了,“你可别笑我,左右整个漢昌城都知道我喜欢他。”
季绫心下一动,却不动神色,“你喜欢他什么?据我所知你们二人并无多深的交集。”
“那日出席开炉典礼时,穿那身戎装,比那些个成日只晓得讲洋经的庸生强太多了。”王丹歌说着,又掩唇一笑,“就是年纪大些。”
季绫抿了口茶,轻声回道:“年纪大,反而稳当。何况他才三十出头,不是么?”
王丹歌手指拨弄着茶盏的盖子,圆润的指节一圈圈绕着细瓷的边,忽然一笑:“我知道周少奶奶最近为厂里的事烦得很。我爹……他嘴上不说,其实接了不少活儿,有些还是别人抢来的。”
季绫依旧不形于色,只喝茶,不时微笑地看看她。
王丹歌话锋一转,眼神水亮地看向季绫:“你若真能替我搭个话,我就把他桌上的账册偷偷带给你看。”
季绫轻轻一挑眉,笑意却未达心底,“我可不敢。我是做正经生意的人,哪儿敢使这种旁门左道的手段。说出去可叫人笑话了。”
王丹歌却仿佛没听出她的推拒,仍旧笑得天真:“整个漢昌谁不知道我喜欢他?可这么几年了,一点动静都没有,我嫌丢人。”
她将手里那只玉镯轻轻一扭,神情有几分不服:“我知道你厂子里造枪,八成是他批的。我帮了你,就是帮了他。”
季绫看了她一眼,忽地放下茶盏,语气缓了几分:“那……婶婶?”
话音未落,王丹歌抬眼就瞪了她一眼,哼道:“八字都没一撇呢!你可别乱喊,吓着人。”
说完她自己先笑了,笑得张扬至极。
季绫也弯了弯唇,伸手替她拢好垂下的发鬓:“好,那我不喊。但你得守信。”
王丹歌捏紧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茶,忽然笑出声来。
“不过嘛……你也得守信。”
“你要什么?”季绫问。
她将茶盏放回几案,手指一圈圈绕着扇骨转,“等事成之后,你把他迷晕了,关在这屋子里。钥匙交给我就好。”
季绫手中捻着茶盖,“……你不是喜欢他?哪有这么喜欢人的?”
王丹歌翘起唇角,笑得天真而骄矜,“哪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不过是汉昌这么多年轻小姐都想要他。那我王丹歌,就要把他拿到手。”
她说着,伸出手,手腕上“叮当”一串珍珠链子,光泽华贵。
“就像我的珍珠耳坠、宝石戒指,每一件都得是最耀眼、最贵重的。他若也能放进我的首饰盒里”王丹歌咬了咬下唇,笑得像一只藏着利齿的猫:“那才配得起我。”
“我记下了。事成那日,这钥匙我给你包红绸送来。”
王丹歌眼睛一亮,连忙道:“一言为定!”
94.委曲求全
当夜。
王丹歌约了季绫在她私人寓所见面。
茶汤尚温。
她从一只精致小提包里抽出一份包得妥帖的牛皮纸袋,眼角含笑:“绫小姐,你要的账册影印件,我拿来了。”
季绫坐在檀木案后,抬手正要接,门“啪”的一声被人撞开。
“啪嗒。”
纸袋尚未到她掌心,便掉在地上,翻出一角。
“好啊。”王鸿影冷笑一声,“周家冶铁厂做生意,就是这么做的?”
王丹歌“哎呀”一声跳起,慌张去捡,“阿姐你干嘛!”
季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