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绫是小辈,却又是都督府的小姐,在这儿身份特殊,既不会被唇枪舌剑伤到,又不需要拉帮结派表忠心。
倒有些隔岸观火的意思。
86.二十一岁还不打算嫁人
周青榆撺掇着季绫上了桌,自己坐在她身后看牌。
季绫摸了一张牌,又打了出去,盯着那一列象牙白的小方块,听她们说话。
她从不喜欢这些饭局,但是习惯了。
从新政那几年起,漢昌的女校才办了不到二十年,读书的女孩子们不多,就算是进了学校,也是为的赶时髦,好钓个留过洋的好夫婿。
女孩子读书,和裹小脚差不多。不过是看当时的男人喜欢什么,便把自己凹成那副样子。
季绫心不在焉,又输了牌。连输了一晚上,也不挂脸。
刘太太输多赢少,闷了许久不说话。
何太太心情好起来,将最后一个李子丢进嘴里,嚼吧嚼吧,舌头牙齿合作着,把肉全剔下来。
人没事干,嘴里却不闲着,光秃秃的李子核剐蹭着她的牙,格愣愣的响。
终于连核也吃腻了,吮不出一点味道。她转着身子,找了一只痰盂,撅起两片口红斑驳的嘴唇,“噗”地一声吐进去。
李子吃完了,还未散场,何太太意犹未尽,也不愿让嘴巴闲下来。
年轻小姐在她们面前,无异于一块汁水饱满的甘蔗,谁都想送进嘴里两口。等到糖水都吸尽了,再“噗”地一声吐出来。
然而这季绫年纪虽小,说话却鬼精鬼精的,不让自己吃一点亏,渐渐没人敢招惹她。
何太太看到季绫身后的周二小姐,正规规矩矩坐着,脸上挂着淡淡的笑,似乎看得入迷。便把话题引到她身上。
“先前跟少奶奶提的那几个,不知二小姐有相中的没有?”
几位太太听了,登时都活泛起来,仿佛一群木雕的鸟,忽而振起翅来。
她们成日待在深宅大院里,不像男人们,认识这个部长那个外国记者的。整个世界都是他们的,聊起来,只恨嘴太多,分给自己的时间不够。
女人们的生活日复一日,不用别人说,自己也觉得厌烦。
可不说这些,难道要面面相觑?
周府里的这种局少,从前都是大奶奶二奶奶做主,周青榆乐得逃开。
这阵子,大约是见与她同岁的季绫已经结了婚,周老太爷强压着她来太太们的牌局。
季绫摸出一张牌,装作恍然回神,不好意思地笑着,“九万。瞧我这记性,我倒忘了说了。”
周青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她不愿在这种牌桌上,成为众人讨论的核心。
就像把她衣服扒了,丢在桌上供众人品鉴一般。
何太太只当自己提的那个茶商家的公子周家没看中,又问道:“我听说吴家的小少爷倒是常来,想是老太太有这个意思?”
“我倒没听说过。”季绫道。
这话一出,刘太太与何太太两人便放了心。
周家这日请她们来,本是陪季府嫁过来的四小姐解解闷儿。她们的丈夫也乐得认识本地富商,于是一拍即合,便都来了。
她们若是能把周二小姐通过自己牵的线搭的桥送出去,往后跟周府的关系,就更亲一层了。
何太太便笑着开口道:“我们早就听过二小姐,如今一见,果真是秀外慧中,先前周府里也没个给她做主的?如今你来了,倒可以花些心思了。”
刘太太扭头看向自己身后,一直静静坐着看牌的女人,道,“王太太素来跟着先生在商会,见的人多,不比我们这些深宅大院的,不知道有没有合适的?”
王太太的丈夫是漢昌商会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