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粥滑入胃里,暖意缓缓铺开。

吃了半碗,暖暖的粥下了肚,胃痛渐渐消失,又觉得寡淡。

她放下勺子,轻轻吐了口气,却又微微觉得空落落的。

他将那盒子盖上,放在一旁。

盒底,露出四只饱满的蟹粉包,表皮泛着微微的油光,隐隐透着馅料的橙黄色。

他还想为她拈起一个,季绫却自己拿手拈了喂进嘴里。

蟹粉的鲜香充斥口腔,伴着温热的汤汁,一下子填补了胃里空缺的那点微妙失落。

“慢点……饿久了不要吃得太急。”他笑。

她没有理他,只是专心地一口口吃着。

她吃不了这么多,可自虐式地尽数塞进胃里,直到胃部胀痛。

这是这两年以来养成的习惯。

厂子碰见难题,读书时遇到瓶颈,季绫不习惯告诉周柏梧。因为有些事情只能自己承担,周柏梧也成日焦头烂额。

她便吃东西。

食物把胃撑满,她心里的焦虑才有所缓解。

“别吃了。”季少钧忽然从她手里夺回最后一只,放回食盒里,扣上。

季绫瞪他。

他从衣兜里取出一方干净的帕子,极自然地替她擦去唇边的油光。

她生出一种晕眩的错觉好像他们的关系,根本不曾改变。

季绫一把打开他的手,扯过他的帕子,“我自己来。”

可下一秒,他已经揽住了她,将她带进了怀里。

季绫挣扎了一下。

他却根本没察觉到她那点微不足道的抗拒,手掌覆上她的脑袋,轻轻地顺着她的发丝,“吃饱了?”

她一口咬住他的手。

季少钧捏了捏她的脸,笑得恬不知耻,“绫儿,这样是不是太亲密了?”

季绫:?

她松开了,涎水在她唇瓣与他手背扯出一条晶莹的细线。

那牙印很深。

车厢平稳驶出饭店时,外头鞭炮声还在延续。

后座车窗半开,风卷着红纸屑飞进来,落在她膝盖上,半张喜字贴在裙边,角翘着。

她倚在他怀里,脸色白得发透,额角细汗一层。

季少钧低头看她,指腹轻轻按了按她腹部:“还是痛?”

她摇了摇头,声音细得快听不见,“老样子。”

他又问:“是不是又忘了吃药?”

她咬着牙哼了一声,“我从来不记得日期,总是忘记。”

他低低地笑了笑,嗓音压着火气,“都成了别人的妻了,还是我记得你的月事要吃什么药。你的丈夫到底还是不如我。”

季绫没接话,只别开脸望向窗外。

季少钧趁机将她揽得更紧了些,“绫儿累了,叫小叔抱一抱也不碍事。”

季绫举起那只戴了婚戒的左手,“我结婚了。”

他低头看她那只手,骨节细白,指根的戒指闪着光。而后,他抓过她的手,头低下来,唇落在她的指节上,一点一点地吻。

“那又如何?”他轻声,“你爱我。若不是分别,我还不敢确认,你爱我。”

季绫怔了一瞬,没说话。

她爱他?

她不知道。

如果说,能打破她平静的面具让她大悲大喜,让她忍不住想要靠近再靠近,让她白天明明完全忘了夜里又频频出现就是爱的话。

那么没有人可以超过他。

可是,当她拥有得越多,爱他的代价就越大。

车窗外的街景慢慢掠过,汽笛偶尔响一声,又被玻璃堵回静里。

季绫眼皮发沉,疼着也困着,胃里翻腾了一天,方才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