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买回来了,热乎的。”
是王保的声音。
季少钧接过,袋子里头是一只小巧的餐盒。
她饿了一天,被这淡淡的香味一刺激,胃越发疼了。
从季绫有记忆起,就坐王保的车。
他是个老实本分的人,办事细心,开车稳当,就是嘴碎了些。
他叹了口气:“四小姐也是不容易,嘴唇都饿白了。那些七拐八拐的事儿有什么必要呢?”
他说着,摇了摇头,碎碎念,“不过是做样子给别人看罢了。俗话说春宵一刻值千金,新婚之夜新郎官陪不了小姐,竟要我们爷送回……”
“王保。”
“王保。”
两人竟是异口同声。
王保嘿嘿一笑,“我这嘴碎,嘿嘿。”
他闭了嘴,四下都清静了。
“你吃完,我就离开。”他说。
季绫垂眼不答。
沉默中,只有一声轻微的
“咔哒”。
是餐盒被打开的声音。
粥的热气缓缓升腾,带着微甜的豆香,隐隐裹着一丝暖意。
季少钧扫了一眼,蹙起眉:“怎么有豆子。”
王保回过头来,语气里透着几分得意:“我可跑了几条街呢,想买点好吃的。说起来,还是因为小姐今日结婚,附近的路全封了,找了好久才有这家店……”
他还在絮絮叨叨地讲着,可车厢里的人,都没有再回应。
季少钧什么都没说,只是低下头,一勺一勺地挑着粥里的豆子。
她对豆子说不上厌恶,只是不爱那种沙沙的口感。
初次对周柏梧提,他却笑她做作。
后来也随着周柏梧吃各种豆类。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吃了也就吃了,对她不会有任何影响,吃罢了就忘了。
可她看着季少钧一粒粒挑出来,看着他那副认真的侧脸,心脏猛地一紧。
她的鼻尖微微泛酸,眼眶不受控制地热了。
他总是这样,连这些她自己都不在意的喜好,连她自己都嫌矫情的情绪,他都记得。
他都在意。
可她必须忘记。
季绫逼迫自己重新想起自己对周柏梧的承诺,她要忘掉季少钧,她会安安心心做他的妻子。
周柏梧很好,对她也好,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总是顺着她。
就连当初发现她对季少钧的感情越了界,居然也没有挥着道德的大旗阻止她,理直气壮地扼杀她的感情。
而甘愿抑制他的爱意,成为帮她守着秘密的共犯。
她对他的感情近乎感激,也近乎习惯,两年多了,自以为爱就是这样。
然而见到季少钧的第一眼,她无法克制地强烈渴望着他,就像是被冲上岸、几近渴死的鱼,本能地渴望着回到水里。
可她必须建起高高的圩堤,将泛滥的心潮拦下。
季绫察觉了她想法的危险,指尖轻轻抚着手指上的婚戒。
可她依然不敢抬头,只消看他一眼甚至不用看,只需要想到他,万般柔情,涌上心头。
短短的几秒钟,她拼命在脑中回忆周柏梧的好,然而唤醒的不是爱,只有感激与愧疚。
季少钧将一勺粥抿在唇边,尝了尝温度。
“绫儿,要记得好好吃饭。”他嘱咐着。
像三年前,她陪着他时曾嘱咐过的,“小叔,要好好吃饭!”
教会了他,自己倒忘了。
季绫看着近在咫尺的白瓷勺,温热的粥上,浮着些许细碎的米花,香气淡淡地飘进鼻腔。
她犹豫了一瞬。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