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了。”

“那我去帮你热一碗。”他站起身。

她说:“不用了,我来。”

第二天一早,东京的天又阴了一层。

季绫难得的喜悦,起得很早,洗漱、换衣、梳发,一样不落。她穿了件素白衬衫,外罩深蓝粗呢外套,领口扣得整整齐齐,袖口也熨平了。

“我今天自己去。”她在出门前说。

周柏梧应了一声,“路上小心。”

她点头,没多说,只背上书袋出了门。

学校在早稻田一带,一条街两边都是文具铺、旧书摊和咖啡屋。她找了一上午,和教务处交流时连比划带写汉字,最终还是递出了表格,清楚地说出了“私は経済を学びたい……です”。

对面那位助教稍稍愣了一下,确认道:“経済?”

“はい。”她点头。

……

中午她拎着热的牛奶面包回来,一进门就脱了外套挂好,气色比前几天都亮。

周柏梧正看书,抬头一眼就看见她脸上的神色,“绫儿,报上了?你比前几天开心了许多。”

季绫笑眯眯地点头,走到茶几前坐下,“报了。”

他递给她一杯水,“感觉怎么样?”

她喝了一口,神采奕奕道:“助教又给我讲了一下课程大纲,比手册上的更详细。我以为只是学理论,原来市场怎么定价,成本怎么折损,合同哪一条怎么写都有教。而且下次不论是面对那个日本女学生,还是别人,我都能说清楚:我懂我在做什么。”

她说完,低头专心致志地对付那袋面包的包装袋,嘴角却是掩不住的笑意。

周柏梧专注地看着她,“太好了,我为你高兴。你现在比前些天精神好多了!”

她吃了一口,咽下,才抬头笑嘻嘻地看他,“别高兴得太早,我可能没法每天中午都跟你一起吃饭了。”

他说:“没关系。”

她顿了顿,笑道:“我不是不想,是我开始有自己的时间表了。”

“我知道。”他看着她,笑了一下,“特别好。”

下午就有一节课,季绫上完回来,正好和他一起买了菜,煮晚饭。

她心情好,手艺也比往常利索些,煎豆腐没碎,汤也没咸。

两人坐在小方桌前,她吃得比平时多了。

“今天上的是什么课?”他问。

季绫努力回忆了一下自己在汉字上标注的假名,“けいざい……がく……がいろん(经济学概论)。”

周柏梧勾唇一笑,“才第一天,就像模像样的了?”

她得意地舀了一勺汤,吹了吹,“讲得全是日本例子,但我听得懂大意。老师讲到钢铁和铁路,说到成本倒推、折损分析,我忽然就觉得有点意思。你还记得我们厂子那会儿,我第一次看阿榆的账本,看不懂的那一堆名词现在课堂上好多都讲到了。”

她说着,眼神越发亮了,“我早该学这个的。”

周柏梧没打断她,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给她添水。

她说得尽了兴,才稍稍停下。

他放下筷子,靠在椅背上看她,目光沉沉的,落得很稳。

“绫儿。”

她转头看他,“什么?”

他轻声说:“你在我身边,也能长得很好。”

她怔了一下,没回应,只低下头把碗里最后一口汤喝掉。

周柏梧抬手,替她拨了拨鬓角垂下来的发丝,指腹扫过她耳边。

季绫知道他在跟谁较劲。

她也知道这场较劲,他不会停。

哪怕那人也许这一生都不会再出现在她生命里。

不过,她现在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