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挪到榻榻米边,一只手忽然伸过来,稳稳地扣住了她的手腕。
动作不急,力道却极准,扣得她一下站不稳,几乎跌回被褥里。
“去哪?”他的声音带着一点鼻音。
“……喝水。”
“我给你倒。”他说着,坐起来。
她刚想说“不必”,他已经披上外套,走到厨房,点了灯,烧水。
季绫坐在床边,看着他把水壶晃了晃,又转身替她找干净的杯子,擦了两遍,才倒满。
“你刚刚睡了吗?”她轻声问。
他把水递过来,盯着她,“你动了,我怎么会不醒?”
季绫接过杯子,垂下眼:“我以为你睡得很熟。”
他慢慢走回来,坐到她身边。“以后夜里要什么,告诉我。别自己起来。”
季绫勉强笑了笑,“又不是不能动弹了,叫你照顾我。”
他看着她的侧脸,一字一顿地说:“我不喜欢醒来后你不在床上。”
她转头看他,目光里有点惊讶,“……我只是喝水。”
“嗯。”他点头,“可那样会让我恍惚间以为你要离开……烫不烫?”
季绫摇头,低头喝了一口。
周柏梧等她喝完,接过杯子放到一边,忽然扣住她的手腕,把她带进自己怀里。
也许是夜色,也许是窗外那道斜斜的月光洒在他脸上,她忽然觉得他身上的那种温和变了味。
更静,也更沉。
多了几分压人的东西。
“水也喝了,”他轻声说,“接下来……”
他没再说下去。
吻已压下来。
不重,却直接,落在她唇上,一寸一寸逼近,带着隐忍太久后的克制爆发。
季绫唇被他吻得微红,头往后靠了靠,被他一手托住后脑。
她没推开,可已经呼吸发紧。
64.浮士德女士(上)
【浮士德精神:永远追求,永远不满。】
清晨九点,东京上野线的电车从街头驶过,街边的海棠开得正盛,落英散在石砖小道上。
周柏梧今天去报道,季绫陪着他一起。
半小时后,两人抵达大学附属教学楼。白墙木窗,红砖灰瓦,走廊上挂着公告板,来往多是中日韩三地留学生,日语夹着中文,交谈不一。
“你进去就行了,我在外头坐一会儿。”她说着刚要转身。
周柏梧却抬手拦住她,“一起进去吧。”
“我?”
“我也替你申请了。”
她一愣,站在原地没动。
“语言班,初级一组。”他递出一封信,“课程不重,每天半天课,选修自由。老师是个旅日华人,脾气不错。”
“我什么时候说要报这个了?”她语调里带出一丝不悦。
他平静地看她,“是我想你需要。在东京,语言通了,走动才方便。你不想永远靠别人做翻译,对吗?”
来这儿语言不通自然是不方便的,可季绫不喜欢他不知会自己一声,就决定好了。
这才多久,来东京是一次,学语言又是一次。
她接过那封信,低头扫了一眼,名字是她的,笔迹却是他一笔一划填的。
她半蹙起眉头,“我还能退吗?”
他温声笑了笑:“退得了。但你至少先进去看看。”
季绫不说话了,手指夹着那张入学通知单,站在走廊口没动。
身后有学生经过,说了句:“失礼します(不好意思借过一下)。”
周柏梧连连拉着季绫,侧过身子,留出走廊的道:“いえ、どうぞ(不,您请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