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看向赵姨娘,勾了勾唇角,苦笑道:“我和季少钧,没有将来。”
赵姨娘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半晌,她收回目光,“我知道了。”
她站起身,拢了拢披帛,走到门边,季绫连连跟在她身后送她。
赵姨娘临出门,像是无心之言般随口问了一句:“你可喜欢周柏梧?”
季绫没答。
赵姨娘停了一瞬,嘱咐道:“……他是个老实孩子,别辜负了。”
门开了一条缝,夏天的热浪扑面而来。
赵姨娘走出去,没再多说什么。
季绫回身坐在榻上,低头看着茶盏里的水,指腹划过瓷沿,一圈一圈地转。
房里闷热,窗未开,帘子拉得极死。
……
季少平伏案批阅文书,听下人通报“小姐求见”,眉头蹙起,将手中的笔随手一“掷”:“叫她进来。”
季绫一进门,福身行礼,站定后抬起头。
季少平仍不看她,只顾写写画画,“有话便说。”
“我打算应下周家的亲事。”
话音一落,屋里安静了一瞬。
季少平盯着她,冷声:“你母亲不在,你自己就作主了?”
季绫不辩:“姨娘已知情,特来知会父亲一声。”
“胡闹。”季少平将手边的镇纸推开一寸,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你与周家那个小子仓促定亲,你叫人怎么想?”
“儿不是仓促,是认真。”
“认真?”他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不知你背后那点事?你一口一个‘认真’,那跟你叔父也叫认真?”
季绫神色不动,并未如他预料的一般恼羞成怒,只淡淡地说,“父亲既知道了,莫不是叫我继续跟小叔?”
季少平眼神一沉:“寡廉鲜耻的东西,住口!”
她却并不收声:“若是如此,纸包不住火,叫外人知道了,我只能砸在您手上。外人不会说是我失德,只会说季家教女无方。还会说……您与老帅无异,一个拿我换钱,一个拿我辖制次弟,甚至,您的名声还不如爷爷……”
季少平狠狠盯着她,指节攥得发白。
季绫垂下眼,慢慢道:“我若答应周家,日后归于名正言顺。事从此了。我若不答应,就只能继续被人看笑话今日是府里的下人,明日是街上的口舌。我是不怕的,父亲好容易爬到这个位子,叫新党知道了,该怎么说您?”
屋里静了片刻。
季少平冷笑一声:“你倒是会拿我威胁我。”
“不是威胁,是选择。您若允,今后我便是周家的人,清清白白嫁过去。您若不允”她抬起眼睛,毫不避讳地盯着他的眼,“那我只能继续做‘不清白’的事。那时候,不是我砸了自己,是您砸了我。”
季少平盯着她看了许久,最终只冷冷甩下一句:“随你,滚吧。”
季绫却并未退下。
“父亲,”她再度开口,毫无退让之意,“不能随我。”
季少平抬眼看她。
“我前日同柏梧已经商议好了,是今日来下聘。请父亲出面。”
季少平面色微变,手指顿住。
“这是成亲,不是儿戏。”她低头行了一礼,“女儿若没有父亲撑腰,便只能叫人看轻。外人也只会说我委身于他,叫人笑话您栽了女儿一回。请父亲给我一个体面,也给自己一个体面。”
她站直身,话已说完。
屋里沉了半晌。
季少平终于低声应了一句:“你去梳洗,我自会安排。”
季绫再次躬身:“谢父亲。”
午后热得厉害,屋檐滴下来的水珠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