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季纵知道,那持枪的拿得准。
再不长眼,就不是打信了。
季纵刚磕完第四个头,脸上鼻青脸肿,正想爬起来逃,脚下一歪,险些撞倒路边一只香炉。
他跌跌撞撞站起身,刚走出两步,忽然眼前一道影子拦住了他。
他猛地一顿,手脚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跪下半边身子。
“谁?!”
月光落下,一身素衣的女子立在前头,发髻挽得极高,眉眼清雅,是赵鸢。
她手里拿着一串檀珠念珠,眼尾含着倦气,却依旧整齐端正。
“你嚷什么?”赵姨娘站定,垂眼看他,“大半夜的,鬼鬼祟祟,像什么样子。”
季纵一见是她,脸色变了又变,刚才那点骨气早就被吓得干净。
“姨、姨娘,我、我不是……我就是出来透个气……”
赵姨娘不紧不慢地收好念珠,冷声一句:
“府里哪怕有点风吹草动,你以为能逃得过老爷的眼?”
她看着季纵,不疾不徐地道:“你记着,连你都能发现的事是老爷早就知道的。”
“你若多嘴,坏了事,出了乱子,真以为老爷只拿你一个人问罪?”
季纵脸都白了,嘴唇抖了一下,半天说不出话来。
赵姨娘上前一步,眼神扫过地面上的那一张纸,唇边浮起一丝极轻的笑意。
“有时候,眼瞎耳聋才是福气。你去佛堂念两柱香,就当自己做了场梦。”
季纵跪在地上,额头抵着砖缝,一动不动,手心满是汗。
赵姨娘走到回廊尽头,回身望了一眼花厅的方向。
袖中那封她从季纵身上顺下来的信,还在指尖。
她没有看,也没有烧,只淡淡地一折,藏进怀里,而后转身向季绫的院落走去。
55.定亲
季绫回了房,将枪往床上一掷。
粟儿连连来替她宽衣,“小姐撞见什么了?一副吃了炸药的样子。”
季绫骂道:“小叔今日莫非是昏了头?平常做事滴水不漏,今天却叫人撞见了,要不是我久等不来,出去看看,还不知要出些什么岔子!”
粟儿笑道:“小姐,我看呐,你们俩人谁也别说谁……”
门口传来米儿通传的声音:“赵姨娘来了。”
季绫连连倚在罗汉榻上,换了件单薄的小衣,往额角贴了一块冰片,翻开一册《花谱》,故作一副纳凉之貌。
粟儿打着团扇坐下,轻轻地在一旁摇着。
赵姨娘没等人迎,已自己走了进来,手里握着一方小帕,脸颊带着微汗,显然是急着来的。
她目光扫了一圈,见屋里没有别人,才关上门,径直走到季绫跟前坐下,“怎么不在屋里歇着?这么热还开窗。”
季绫见她神色不对,接过米儿递来的茶盏,却没喝:“姨娘,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赵姨娘没立刻答,只从袖中取出那封早已被子弹打穿的信,放在几案上。
她看着季绫,语气重了几分,“这是什么?”
季绫脸色微变,垂下眼帘,指尖捏紧了茶盖。
赵姨娘没逼她,只继续道:“你以为你藏得住,可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娘不在,你爹更是靠不住,后宅里只我一个站得出来你可曾想过退路。”
季绫只当自己此行解决了一桩危机,谁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叫姨娘撞见了。
她嗓子干得发紧,嗫嚅着:“我没想连累您。”
赵姨娘轻叹一声,语重心长道,“你要是玩心重,那我今日就撕了这封信;你若是动了真心”
她将那封信慢慢折好,塞进季绫手中,“那就得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