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能怎样,我没那么禽兽不如。”

季绫眼珠一转,没吭声,只是低头偷笑了一下。“这还差不多。”

季少钧偏头看她一眼,唇角一抬:“那你现在不讨厌朱医生了?”

她哼了一声,眼尾还带着点未褪的笑意:“本来就不讨厌。要讨厌也是讨厌你。”

他轻笑,伸手去摸她后颈的发丝,“那你讨厌我,可还要来我这儿么?”

她轻轻打了他一下:“你别碰我,府里下人多。”

他抓住她的手腕,不紧不慢地往廊柱后头带,贴在她耳边低声道:“那就别在走廊说话。去我那儿说。”

“小叔还是去忙正事吧,跟我纠缠做什么?”季绫甩开他的手,跑开了。

夜沉了。

府里灯盏熄得早,只有角门那一边,残着一盏黄豆般的小灯。

夜深露重,天上没星,风从窗缝灌进来,簌簌作响。

粟儿打了个呵欠,抱膝守在榻边,正要劝小姐早点歇着,忽听“咚咚”两声轻敲,在沉寂的夜里格外突兀。

“谁?”粟儿起身要去开。

米儿快她一步,拦住她:“我去。”

门只开了一条缝。

外头那人站在阴影里,低声道:“劳烦开门,我有要紧事要见绫儿。”

粟儿瞥见来人,一听这话就炸了:“这大晚上的,有什么事非要现在说?再要紧,也不该这时候进姑娘屋子里来罢?”

米儿没搭理她,只回头看向内屋,眼神带着点犹疑。

季绫原正半躺在榻上,听见门响时,手里的闲书都掉了。此刻正坐直了身,怔怔地望着门口。

“行了。”季绫起身披了件外袍,掩住薄薄的一件中衣,袍带还松松垮垮地挂在腰间。“让他进来罢。”

米儿没吭声,只轻轻开了门。

粟儿在旁边瞪大眼睛:“小姐你疯了?米儿……”

“粟儿。”她语气轻,但带着不容置疑的缓和,“和米儿去外间坐着。”

“……我不去。”粟儿倔强地看着季绫,声音压得极低,“府里这么多眼睛”

“他不是外人。”季绫轻声道。

米儿拽着粟儿走了出去,临关门前瞥了季少钧一眼,多少带了几分警告的意味。

是怨他太猖狂。

季少钧走进屋,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穿得不算规矩,发也没束好,领口散着,锁骨小小一截露出来,“你来做什么?”

他不答,反手将门闩上。

屋里静得只剩一盏灯火,在她眼里颤啊颤,心头的火也跟着摇。

“你不来,我以为你在赌气。”他说。

“我没,我是真的起不来。”她垂下眼,“何况,我也没答应要去你房里。”

“你也没说不见我。”他又笑,“那我来你这儿,省得你早晨担心。”

她抬头看他一眼,半嗔半笑,“……你怎么这么不讲道理。”

他慢慢走近几步:“一整个下午没看你。”

季绫别开头,不看他。

季少钧叹了口气,语气却更低了:“我忍得很辛苦。”

她抬手打了他一下,“那么多年都忍得,现如今一个下午倒忍不了了?”

“现在尝过了,舍不得了。”他站在她面前,目光落在她颈侧,声音轻到只她能听见:“你若说‘走’,我就走。”

季绫不答话,只翻身上床,又把一只软枕往床外头推了推,自己倒往床内侧挪了挪,“关灯吧。”

他宽衣躺下,一把把她捞进怀里,“只睡觉么?”

季绫嗔道,“不睡就滚出去。”

“我睡,我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