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可没有地暖,冬天踩大理石地砖冻哭你。”
“谁说要跟你去了!”她抬脚踢他肩头,却被他顺势扛起。
季绫捶他后背:“放我下来!”
他一巴掌拍在她臀侧:“老实点。”
他把她抱回床上,扔开毛巾。
“真要跟我去?”他指尖绕着她半湿的发尾打转,“那边可没糖葫芦。”
季绫翻身咬他手腕,“但有皇后大道的法国餐厅呀。”
她得意翘起的唇角被他用拇指按住。
他犬齿磨着她耳骨,“香港总督见我也得敬礼,若是我不在了……”
“说什么晦气话呢!”季绫“呸呸”两声,突然伸手戳他,“脏死了,一身的汗,倒来我床上。”
他轻笑一声,转身进了浴室,暂且放过她。
季绫听着浴室的水声,思绪从今晚滑到明日。
明天,明天又要回那深宅大院。
她忽而想起小时候,小叔给她读的文言小说。
书里头,失魂落魄的书生误入荒山里的宅邸,遇一美人,与之行鱼水之欢,暂解尘世之忧。
可一觉醒来,那怀中美人儿早已消失不见,自己竟睡在一片孤坟之上。
她抓过他的衣裳,陷在绀青呢料堆里,闻着淡淡的药草气息。
拥有了他之后,她开始害怕入睡。害怕睡着之后的梦境里,没有他。
浴室的水声停了。
半梦半醒间,她听见开门的声音。
身侧的被褥被掀开了一角,床陷了下去。
熟悉的气息重新裹住她。
她眼角沾上泪。
“又哭了?”他俯身吻她,“我在呢。”
“不想睡,怕……”
“梦里见。”他说。
她挤进他怀里,伏在颈窝笑了,“梦里见。”
次日。
晨光从百叶窗横条间里渗进来,细碎的光影斑驳地落在柚木拼花地板上。
季少钧的体温烘暖了真丝枕套,掌心仍扣在季绫腰际。
楼下传来有轨电车驶过河街的叮当声,混着卖初夏第一茬栀子花的阿婆的汉腔。
半梦半醒间,季绫不自觉地往旁边蹭了蹭,额头撞进坚实温暖的胸膛。
昨夜的事像潮水一样倒灌而来。
她没有立即睁开眼,只是抬起手,抱住他的腰身。
被子随着她的动作滑落,露出光洁的肩头。肌肤上,还留有未褪尽的吻痕。
季绫缓缓睁开眼,倏然跌进他深邃双眸。
晨光打在他眉眼间,令他本冷峻的轮廓越发添了几分温柔。
她本该羞耻,却莫名踏实。
她的目光顺着他的喉结一路滑下,锁骨处交叠的浅色疤痕,昨夜被她一一吻过。
她一时有些恍惚。昨夜的画面似乎还停留在眼前,烛光下的影影绰绰,彼此的气息交缠,她忘情地沉溺其中。
如今晨风掀起蕾丝窗纱,捎来街角咖啡馆新烤的牛角包香气,昨晚的旖旎变得那么不真实。
季绫指尖顺着他胸口的疤痕划了一下,却听见身旁的男人轻笑了一声。
“醒了。”
他声音里还带着刚睡醒的懒倦。
季绫柔柔地“嗯”了一声。
“早安。”他说。
“安什么……”季绫轻轻捶打他的胸口,“我现在浑身酸疼呢。”
“怪我?”
“小叔到底是长辈,绫儿不懂,小叔也没有分寸?”
季少钧在她发顶亲了一下,“是吗?我的绫儿比我可懂得多,现在倒怪上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