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婆子带着哭腔,颠三倒四地说了周少爷如何大胆地抱着小姐出了门,小姐怎样依在他怀里笑。
那“笑”字落下,宛如一根细针,直直地戳进心口最软的地方,
他眼神一敛。
可
好在有了下落。
“原是让老奴及时禀报的.....”,阿桂仍在碎碎念。
季少钧低分吩咐:“备车。”
……
西山没什么好看的,无非沿着小溪走到中段,便能望见一座高悬的瀑布。
瀑布旁是香火颇为旺盛的宝合寺。
季绫幼时常来寺中游玩,不为参拜,只为山中清新的空气。一来二去,寺中僧人都认识这位都督府的四小姐了。
她下了车,抽了几张票子给王保,“王叔,你先在附近找个地方喝茶。”
“小姐,我还是在山底下守着吧?”
季绫笑道:“放着快活不快活,倒要在车子里枯坐着?”
“小姐若是着急回去,也方便。”
季绫道:“你去歇着罢!现在能有什么要紧事?”
王保知道小姐是体谅自己,不再多言,恭恭敬敬接了钱,将车留在山脚下,自己走远了。
西山傍晚的风带着些湿意,掠过枝叶,带起一阵轻微的沙沙声。
周柏梧见身边再无外人,伸手欲牵她,她却把指尖一缩,甩开他的手,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台阶。
“绫儿?”他唤她。
她不闻不问,脚步更快了些。
周柏梧看着她倔强的背影,笑意收敛,连连跨步跟上。
顺着小溪一路向上攀去,渐闻水声,便知道快到尽头了。
瀑布水气弥漫,远远看去,在暮色里像是扯开了半匹银纱。
空气中混合着泥土和湿润的青苔气息,好闻极了。
季绫蹲在瀑布边的大石头旁,见一簇粉色的野花开得正好看,伸手去抓。
足下的石头满是湿哒哒的青苔,脚下不稳,摔进溪水里。
“嘶”
凉意瞬间包裹住她,她惊呼出声。
溪水不算深,但足够将她裙摆浸透。
周柏梧伸手去拽已经来不及,眼睁睁看着旗袍如折翅的蝶,扑簌簌跌进凉彻骨的碎玉堆里。
惊起的雀鸟掠过潭面,翅尖扫乱了他映在水里的眼镜边框。
好容易将季绫拉了上来,自己的衣衫也湿了大半。
季绫呆呆地站在溪水旁,看着贴在自己腿上的裙摆,又看了看狼狈的他,“这下怎么回去呢?”
“去寺里要一间僧房吧。”他倒是一脸平常,“小时候我们来玩,倒是没弄湿衣服。”
季绫忽然红了脸。
那时候两小儿,尚无性别之分。只怕弄湿了衣服,回去要被长辈责骂,便双双在岸边褪尽衣物,才跳进灌木掩盖的小潭里。
季绫并没有忘,可这种事,两人心照不宣,何必在如今提起?
此时约莫下午五点,太阳西沉,暮色将石阶染成了橘瓣的颜色。
西山还未入夜,就升腾起雾气。
季绫裙摆全湿了,玻璃丝袜洇出水痕,贴着皮肤,像蛇蜕般阴冷。
有风吹过,她的身体轻轻颤抖。
周柏梧忽然横抱起她,手揽住腿弯,“抓紧我。”
季绫连连去扯自己的裙摆,试图盖住裸露的腿。
他便拿褪的外套裹住她,“好了吗?”
季绫揪住他的衣襟,痴痴地看着他。
周柏梧也长大了。从前那个跟在她身后喊她“老大”的小男孩,如今可以轻易地抱起她。
忽而,她想起某年梅雨时节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