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阿姨和护士姐姐说我很活泼,平时吵吵闹闹的,说不定能把她吵醒呢。”
好鲜活的人,连江景儒都情不自禁地为她微笑。
“治不好了的话,会……”江景儒找不到合适的表达,对于一个身患罕见病的人问出那个问题,的确太残忍了。
“会的,会死的。”
他甚至不知道该不该说她善解人意。
“但这不是还没到那一天嘛,所以我会活得特别好。”
她不需要他的安慰,江景儒确认这一点。或者说,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
坦白来说,对于江景儒而言,遇见这样一个生机勃勃的人,简直像一个奇迹。
他已经活成锈蚀的铜锁,扣住过去的回忆,靠舔舐糖纸上的糖霜度日,可眼前的人自己就是生生不息的活泉。
奇迹,真的是奇迹。
到了该离开的时候,女孩却拦住了他。
“那个谁,你以后还会来吗?”
“可能吧,但不会很经常。”
他转身,女孩又一次叫住他。
“一定要来哦。”
“我太孤独了。”
她的声音轻如羽翼,江景儒想起她说自己会死,也唯有这一刻,她展露出将死之人的脆弱。
江景儒被那两个字烫到,胸口灼烧出一个大洞,从门上玻璃的投影里看到他们重叠的身影。
他没敢应下,只是逃离。
认识她,其实也不能说认识。他们甚至不知道彼此的名字。
总而言之,遇到这样一个人,似乎也并未给江景儒的生活带来什么变化。
他依旧三点一线的活着,只是死气沉沉的生活多了些缝隙,在那些发呆喘气的时刻,他总是想起那个瘦弱的、阳光的女孩。也想起她的那句“孤独”,那句“你一定要来”。
约定要两人缔结才作数,明明那天没有给她肯定的答复,江景儒却无端愧疚。
再一次站到病房门口,江景儒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事已至此,他也不能回头,在门口徘徊了几分钟,在护士姐姐以为他是什么奇怪的人之前,江景儒推开了门。
女孩见到他的那一刻,笑容便涌了上来。
“早上好呀。”
江景儒点了点头,环视一圈
“两次见你都是一个人,你家里人呢?”
她半永久的笑容消失不见,江景儒心中警铃大作,他知道自己或许又说错话了。
“我没有家人,他们都死了。”
江景儒,你真是蠢死了。
他在心里暗骂自己。
女孩看上去陷入了自己的情绪,他又得想新的话题,目光在病房里急切地转着,最终停留在她的锁骨之间。
“你的项链,很好看。”
她拿起项链很骄傲似的昂了昂下巴:“你很有眼光嘛,这个是我外婆送我的,她特意去寺庙求来的。”
“求的什么?无病无灾?”
“不,外婆求的是”
“希望我的昭昭,能拥有无悔无憾的人生。”
无悔无憾。
江景儒喉结重重地滚动了一下,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鼻尖,她手背上还留着长期输液留下的淤青,面色发黄,头发也和瘦弱的身子一样干枯。从这样一个人嘴里听到“无悔无憾”四个字,真是让人感慨。
时隔许久,他再次对一个人产生浓厚的好奇。因为这份好奇,江景儒成为这间病房的常客。
他成为除了医生护士和林昭昭本人以外最了解她病情的人,说是了解或许也不恰当,他只是经常问一个句式的问题:
“她可以吃辣吗?可以吃甜吗?糖葫芦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