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格不合。”
贺清池正在喝水,忽然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笑。
没人理他,老谢总拧着川字眉沉思,崔安然主动说:“是我提出的,股权分割方面我会做些让步,等律师谈完再研究公关方案,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再对外公布,先跟您说一声。”
眉头稍松,老谢总探出去的身子收了回来,训话道:“不是儿戏,你们自己要处理好。”
“是这样的,爸。”谢青彦加入谈话,打算解释,他侧向老谢总的方向,完全转了过去,崔安然只能看见他温和的轮廓,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他接下来的话让他吃了一惊。
“前几天我和安然吵架,彼此说了些气话,都说着要离婚,差点喊来了律师。”
谢青彦笑了一下,扣住崔安然的十指,施加了一点力道压在桌面,转身冲她笑着说话:“但是现在已经过去了,我们还是很好。”
他是笑着的,但是眉眼冷冷的压下来,优越的眉骨和微微上挑的眼尾,黑眸如深不见底的幽潭,和她抬眼时撞见的另一双眸子同出一辙,崔安然没有言语。
对面的人重重的放下玻璃杯,杯底与桌面如金石相击,一声突兀的响,老谢总终于发火,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这一声巨响比刚才更甚。
“再发神经就滚出去!”
这下好了,一桌四个人,人人都撂了筷子,老谢总重叹一声,背着手:“你们吃吧,我吃不下。”
老谢总一走,谢青彦也站起身,招手叫来热毛巾擦了擦手,垂下身子低声道:“小然,你吃好了出来找我吧。”
谢青彦今天回家,状态看起来还是很放松的,没穿西装,头发没做任何定型,他的额发因此垂了下来,神情难辨,听声线是非常温柔的。
贺清池冷眼看着对面的恩爱戏码,谢青彦演戏上瘾,而崔安然明显更高一筹,他们默契地浑然天成,根本看不出来有谁临时改词。
崔安然扶着谢青彦的小臂,攀着他起身,身体姿态很自然地贴上去,她的唇边恰好就附在谢青彦的耳边,用刚刚好让人听到的音量说道:“已经好了,我们回去吧,回去谈。”
谢青彦又是一笑:“你想回去那我们就回去。”
这对壁人便挽着手臂施施然出了餐厅,现在这张桌上更是寥落,贺清池一个人坐在这,他很难不生出刻薄的嘲讽来。
到底谁才是演员?
谢青彦已经气疯了,他很确定。
想到这里也就很满意,贺清池向前探出身子,把桌面上的所有餐盘菜色都拉到了自己面前。
谢青彦步伐急促,拽着崔安然出了餐厅,他们穿过精心打理的花园,在石板路夹道上匆匆走过,两侧的长青树木垂下繁复的枝条,被谢青彦粗暴地挥开,他猛然回身,那些飘荡的枝条回荡回来,抽在他的肩膀上,他吸了口气,平稳地吐出来。
“小然,我说过不能是青迟。”
“谁都可以,不能是谢青迟!”
他差一点就吼出来了,但最终克制住,尾音依旧平稳,但咬字很重,像要凿进地里。
“你太过分了。”
“你们太过分了。”
崔安然拉紧大衣立领,她的沉静像太阳金辉下的雪山一般。
谢青彦伸手扯开,他扯开她的大衣:“别遮了,你以为我瞎吗?!”
崔安然拨开他的手,再次扣好,用很强的防御姿态抱着双臂,她的锁骨上的确有一抹显眼咬痕,但她真正想遮掩的不是这个。
她不想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地点这个场合讨论这个。
崔安然简短地、低声地说:“青彦哥,对不起。”
谢青彦的眉眼舒展开,他站近了一些,用一种不容反驳的陈述语气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