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几把椅子,窗户关得紧紧的,灰色的窗帘直直地立在两侧。

贺清池会坐在这里,是因为他没别的地方可去,他在谢家没有自己的房间,他是在奥森附近的那栋房子被养大的,那才是他真正的家。

老谢总抽掉手上的劳保手套摔在桌上:“少给老子夹枪带棒,我养没养你?”

贺清池倒是情绪挺稳定,他举起手里的枪,甚至眯起一只眼睛瞄准,老谢总更是火冒三丈,吼道:“你干什么?你还要毙了你老子?”

贺清池把枪甩在桌上,父子之间的氛围在当下看起来没什么大不了,那是因为五年过去了,时间像大雪一样把侮辱的话语厚厚盖上,但雪只是浮雪,那些血淋淋的句子会渗出来,提醒一些客观的、已知的、残忍的事实。

贺清池终于开口,他说:“什么事。”

“老徐刚刚打电话来说,素素看了你最近上的那什么……什么杂志,很感兴趣,你们可以见个面。”

贺清池又拿起枪,盘在手里转了一圈:“打算把我卖出去?给多少?”

“和当年说的一样。”

贺清池突然看了衣柜一眼,然后说:“哦,我考虑一下。”

老谢总骂道:“你考虑个屁。”

“让你回公司帮你哥哥你不愿意,非要当个戏子卖笑,那就起点作用!”

贺清池不再说话,他收回黑洞洞的枪口,顶上了自己的太阳穴,斜睨着眼,很有几分痞气,这是把假枪,但是动作做得很真,配上平淡赴死的表情,有种令人恼火的好笑。

他演得蛮好的,是个好演员。

老谢总气得扭头就走。

密闭的黑暗扣得紧实,只透进来一丝缝隙的微光,崔安然摸着平滑的木板,向上摸到了挺括的衣物边缘,隔着衣柜门老谢总和贺清池的交谈声清清楚楚,她屏住呼吸不发出任何声响,于是发现自己的心跳声砰砰作响。

此后谈话声沉寂,崔安然无法判断外间情况,犹豫了几分钟要不要出去,正是在这犹豫期间,她坐实了自己躲进衣柜是个愚蠢至极的坏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