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问:“那你能得到什么?”

她听见电话那端贺清池嗓音中的笑意渐渐消失,他又说:“反正他早就想好要把我扔出去和什么人结婚……”

“如果你愿意的话,如果你愿意……”贺清池轻声说,“我会把一切都献给你。”

“那……”

“我要登机了。”贺清池急匆匆地说,“小然,你考虑一下,和你的爸爸妈妈商量一下。”

在机场催促广播响起时,他比她更快挂了电话。

当天稍晚时候,崔安然从海南返回,先回到深圳和母亲汇合,杨悦这次出差独自一人,没带任何助理,酒店订的是普通的标准商务套间,四百块钱一晚,崔安然有些沮丧地告诉杨悦海南之行无功而返,杨悦温柔地安慰起女儿来。

房间里提供瓶装矿泉水,杨悦另接了一壶生水放在电水壶里烧,水开了,她去混温水,递给女儿,崔安然捧在手里。

女儿没有喝,突然说:“如果卖给虹飞能拉高股价,那结婚呢?联姻对股价的推动力不是更强吗?”

杨悦本来转身去给自己另倒一杯,听到这句话转过身来,手上的动作忘了停,指尖触到滚烫杯壁,烫得缩了一下,皱起眉:“小然,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袭来,崔安然从小很少被训,但有的时候比如现在,母亲整个人散发出的严厉和洞察力,让她喉咙干渴,不自觉吞咽口水。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和谢家人结婚,我们和虹飞就成了利益共同体,谁也不能再把我们赶出悦然!”

崔安然站起来,但是在杨悦自上而下的目光中,她又坐了回去。

杨悦心平气和地说:“我在和你一样年轻的时候,也认为只要有足够的心智坚持自我,就能在放弃的同时得到自己最想要的,但是小然,婚姻不是这种东西,再假的婚姻也是真的,会毁掉你的人生,不要牺牲自己最宝贵的东西自由,我和你爸爸不需要你这样做,我们也不会同意。”

崔安然又站起来,站在杨悦身前。

“那……如果我请求你呢,妈……”她声音颤颤地发声,像一头小鹿似的发出呦呦鹿鸣。

“如果我说,我不是在牺牲,我是心甘情愿的,我愿意嫁进谢家,我爱他不是出于利益,反而纠缠在利益里显得不纯粹了,但是我们都愿意……”

“是谁?”杨悦高声打断,“和谢家的关系有多深?你在洛杉矶的那个男朋友,表弟?还是就是谢家的儿子?哪一个?”

崔安然抿着唇:“你先告诉我你会不会考虑。”

两个人都盯着对方,突然像罗马角斗场的力士一样,都希望在开战之前用气势震慑住对手,年轻的脸庞上浮现的是更义无反顾的凛然神情,杨悦败下阵来。

她叹了口气,坐在床上,仰头望着女儿。

“我和你爸爸是真心相爱的,他爱我,我也爱他,我们一起进虹飞,一起创立悦然,生了你,一起陪着你长大,我进入婚姻的年纪比你晚很多,心智也成熟很多,没有被环境和任何人逼迫,完全是我自己选的,是幸福的,但也有很多时刻非常煎熬。”

“你现在听不进去,我知道,那么小然,我用另外一种方式问你,如果他毁约怎么办?口头的承诺不可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