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梁晔华,时至今日,他仍不敢相信眼前人只用了八年时间,就从自己手下败将的遗孤,一跃成为一方霸主,最终直逼向自己的性命。

“你勾结四方外族,祸乱九州,此为不忠;仗势欺压百姓,草菅人命以致生灵涂炭,此为不仁;妄负先帝遗诏,大权独揽,八年来不还政于陛下,此为不孝不悌!我是替大梁列祖列宗诛你,替天下人诛你!”梁晔华手持陌刀,振振有词。

摄政王一拍案,满桌檄文翻飞在地,“这不过是出自周晗之笔下的荒唐之论罢了,而那周晗之,也原本不过是我身边的一条细犬!”

周晗之回首当年假意接近摄政王的往事,理了理衣袍,释然道:“摄政王这是在夸在下能屈能伸吗?也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您这还记得,那可真是抬爱了。”

冯绥芸听得来气,手指不觉握紧了长枪,摄政王感受到了她身上腾起的杀气,转过身来笑对她道:“这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冯将军吧,孤可是给你们冯家下过聘的,倒该称你一声爱妾,你也不过本该是孤的枕边玩物罢了。”

冯绥芸胃里一阵恶心,狠啐了一口,“呸,我宁做沙场的鬼,也不做你宫里的人。”

摄政王哈哈大笑,“你整日在军营那男人堆里,早不知道被多少人把玩过了,岂不比从了孤更为腌臜?”

冯绥芸倚枪岿然而立,清者自清,这些话根本伤不及她,可周晗之却差点扬着匕首冲了上去。但梁晔华挡在了他们身前,抬起陌刀直指摄政王,刀锋煞着冰冷的寒光,梁晔华声如磐石,“国贼梁晟,你胆敢对孤的将军和先生无礼。”

摄政王见梁晔华果真起了杀意,笑容瞬间收敛,一翻身就把小皇帝抱在了胸前,右手不知何时也拔出了剑,锋利的剑锋直逼皇帝的咽喉。

“你若再往前,孤就送他去见先帝。”皇帝在他手里,正统就在他手里,摄政王永远有坚不可摧的护盾。

小皇帝双腿止不住地踢腾,挣扎着哭喊道:“伯成哥哥,伯成哥哥,救救朕。”

萧安澈已然扬起的长戟放了下去,冯绥芸又把枪笼在了身旁,章寒阳握刀的手没再动分毫,众人皆不敢有所行动,梁晔华也撒手丢掉了手中陌刀。

摄政王刚稍稍松了口气,却不料梁晔华微微一笑,又缓缓挽起了弓。

“你想要天子死吗?你这是弑君。”摄政王更提高了警惕,阴冷冷地发问。

话音还未落,弓弦紧绷,箭就猝然离弦,稳稳射入摄政王的头颅,摄政王手中的剑也刮破了皇帝的脖颈,两人双双倒地。

就在他们倒下的同一瞬间,冯绥芸一吹口哨,守在外面的豫州军破门而入,冯绥芸没有丝毫地犹豫,带着豫州军冲上前去,和涌来的禁军搏杀起来。

冯绥芸手下的人马蜂拥从萧安澈身边驰过,带过的疾风撩起了他的长发,可他却纹丝不动,震惊而迷茫地看向了梁晔华。

几乎就在下一个刹那,周晗之突然高喊道:“摄政王弑君!”

愣在原地的章寒阳这才反应过来,率领荆州军也加入了战斗。

周晗之大步走上前去,想要查看皇帝的情况。可帷幔后却忽然闪出一个小小的身影,佟诺儿捡起了摄政王扔下的剑,甚至都没有再试一试鼻息,就坚定地在皇帝的咽喉上割得更深了一些。

她丢下剑,朝梁晔华粲然一笑,她衣衫残破,满身都是暗红的血迹,鬓发仍凌乱地垂在脸前,笑得无比疯癫。

这在周晗之的预料之外,又在他所知的情理之中,他平静地瞧了佟诺儿一眼,对她这行为不置可否,只是转过身去,朝殿外高声宣告:“摄政王弑君,皇帝驾崩!”

丧钟骤鸣,惊起满宫鸟雀。

殿外兵器碰撞的声音骤然停了,潘琪和秋雁声冲入殿中,秋雁声双手抱起小皇帝